七世劫(40)
羡水和清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看着面前这一人一犬。
男人似乎是这里的首领,他说:“逐流查看过了,他们应该没问题。”这般说着,那头举斧头的,拿猫的,终于是把东西搁下来了。
清渝将草药递给了男人,男人拿着闻了闻,收入了怀中,“我叫俞岁伯,敢问两位小兄弟叫什么?”
“清渝,羡水。”
“相聚即是缘,两位如果不嫌弃就住在那一间空着的树屋?”俞岁伯指了指不远处,“这草药甚是珍贵,感谢两位。”
“树屋?”羡水感兴趣地忙不迭跑了过去。
清渝歉意地说:“家弟年纪小,有点淘气。”
“无碍。”俞岁伯说起话来带着几分文人味道,偶尔一笑,显得平易近人,同一旁生活粗俗,这会儿正手足无措又紧张地看着羡水爬树的村民比起来,实在是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慌张之下举起猫的少年正崇拜地看着矫健地爬上树的最高峰的羡水,而羡水一袭红衣,笑得灿烂,耀眼夺目。
俞岁伯顺着清渝的目光看去,说道:“令弟同你倒十分不同。”
清渝收回了视线,“村民和你也没有一丝相同。”
俞岁伯大声笑了,唤回逐流,逐流乖巧地趴伏在脚边舔着自己的毛发。
“它看起来极通人性。”清渝静静地和逐流对视。
逐流一身灰白的毛,远远望去像是一匹雪狼,近看眼眸却是浅蓝色,看起来温顺又带着几分冷漠。这会儿瞧着清渝看它,它便也抬头看着清渝。
“是的,”俞岁伯伸手摸了摸逐流的背,“其实他曾被狼围困,奄奄一息。”
逐流似真的回忆一般,听闻了竟站起来围着俞岁伯绕了两圈,口中呜咽两声,如诉如泣。
俞岁伯看着站在眼前的逐流,伸手覆盖住逐流的眼,轻轻抚摸着。
清渝说:“是俞兄救了他吗?”
俞岁伯点头又摇了头,“是另一个人,他已经去世了,而我年幼时便很是喜欢犬,逐流也曾救过我。”
清渝正待说些什么,那边羡水已经飞奔了过来,像一只欢喜的麻雀扑入清渝怀里,一抬头就是言笑晏晏的脸,眉间淡红朱砂占据了清渝的视线。
“树屋可好玩了,那小鬼傻愣愣的样子也好玩。”抱着猫的小鬼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
小鬼个头不高,身子看起来瘦弱,但眼睛大而纯粹,惹人怜爱。
俞岁伯说:“他叫小山,父母都病逝了,怀里的花猫是山里捡来,小山一有吃的都会先分给它。”
清渝点点头,伸手推开了死赖在他怀里的羡水。
俞岁伯豪迈地笑:“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羡水被推开后瘪了瘪嘴,又跑去小山那里,吓得小山抱着猫四处躲,羡水一见他躲就更乐了,做着怪相要捉小山。
一时间,山寨的人们都乐呵呵地看着两人。
夕阳西下,人们开始忙碌着,劈柴做饭,清渝和羡水作为寨子里难得一遇的客人,得以空闲地在一旁等着。
人们有的拾柴,有的淘米,有的切肉,分工明确,不一会儿便冒着炊烟,香味四溢。
羡水小声嘀咕:“虽然闻着香,可这怎么看都不好吃……”
“你又不能吃人间的饭菜。”清渝说着从怀里掏出绿果来喂给羡水。
羡水吞下绿果,还未咀嚼先咬住了清渝的手指不放,清渝皱眉,对睁着大眼睛的羡水喝道:“还不快松开!”
羡水松是松开了,松开前不忘伸舌头舔一下清渝的指尖。
“羡水,适可而止。”
清渝的话中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和认真。
羡水回答:“哦。”完了咂咂嘴意犹未尽。
清渝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树影投影在身上,人影斑驳,羡水坐在地上看着清渝的背影,满不在意地说:“为什么老是想那么多,看你我就高兴,那我就看了,抱你我就欢喜,那我就抱了,和你在一起我就愉悦,那我就粘着你,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清渝半晌没说话,而后转过身来,由于背着光,羡水看不清清渝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知道这次历情劫的是谁吗?”
“小山和那只猫?”羡水开玩笑的说,而后看清渝并不觉得好笑便说,“我知道,这寨子的首领和那只狗。”
“从何得知?”
“必定是,自从慢慢有了记忆,似乎这些都以一种说不出来的方式告诉我他们之间必定有磨难。”
“那是因为你法力在慢慢苏醒。可知寨主叫什么?”
羡水不解地说:“俞岁伯。”
“岁伯,即随波。”
羡水缓慢又不确定地说:“随波……逐流?”
清渝点头,“你再回忆之前经历的种种情劫,每对人的名字取得如此精妙,像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