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太子续弦以后(205)
她这一生原本便是没有意义的,她怎么还能再做祁衡的绊脚石。
“住口!”祁渊一把将福安拎了回来,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直将福安的唇角打出了血丝,“你若再多说一句,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
“祁渊你敢!”祁衡咬紧了后槽牙才绷住了没立即冲上城楼去,祁渊一点都没想避着城楼之下,他自然看到了也听到了,“你要是动福安一根指头,本王便从皇后的身上十倍讨回来!”
福安的领子让祁渊拎着,看着祁渊盛怒的脸唇角忽然扬了扬,带着冷蔑和几分决绝,只是尚未动作,齿关处便让一只手紧紧捏住。
封晏的面上毫无波澜,捏在福安齿关处的手却紧绷到微微颤抖,“她想咬舌自尽。”
“贱人!”祁渊怒斥,“把她的嘴堵上!”
祁渊的令下,身后立即便有人上来制住了福安的双臂,将布条绑上福安的嘴。
福安没有挣扎,只是眼死死盯着封晏,失望,悲愤,最后都化成了嘲讽。
封晏看着,眼底划过一丝闪躲,挪开了眼。
“祁衡,让你的人让开!”祁渊提着剑再次架回福安的脖颈上,“否则我便当着你的面,将她的舌头,眼睛,一样一样割了挖了!本宫数到三,让开!”
“一!”
“二!”
“让路!”
祁衡的脸上仿佛冷霜凝结,抬手下令时仿佛是在斩谁的头颅。
祁渊冷冷一笑,挟持着福安缓缓走下城楼。
他的兵败如山倒,城楼内是祁衡带着人,城楼外则是穆王祁烨带着人,前后堵死了他,可到底还是要让开。
“老六,”太子看着领兵在前的穆王,一双眼中俱是怨毒,“这么多年深藏不露,倒是本宫小看了你。”
穆王抱拳行了个礼,即便是身披甲胄,仍不减清雅之风,“太子哥谬赞了,臣弟愧不敢当。”
“哼!”
祁渊冷笑,推着福安便往前走,就像是最好的盾牌,他每逼近一步,那堵得严严实实的兵阵便让开一分。
周围的火把熊熊耀眼,蒙蒙亮的天色云层翻滚,从昨夜到眼下都是窒息的闷热,该是酝酿着一场大雨。祁渊推着福安往前,死一样的静默里,一滴雨水让飞射而来的羽箭凌空穿透。
“小心!”
不知是谁喊的一声,那剑光陡然一颤,电光火石之间血染了沙尘。
“拿下!”
“放箭!”
“我杀了你!”
……
豆大的雨点瓢泼一样落下砸在地上碎成一地残破,祁薏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上的人,秋水的眼那一瞬仿佛刹那凝固。
封晏的唇角勾起,炽热的鲜血却先喷涌而出,溅湿了祁薏如雪的面颊。
“薏儿……”
封晏笑着,那笑意温柔如水,清澈明朗,就像是很久以前初雪后漫山梅林里那个蹲在枝头朝她笑的少年郎。
“对不起……”他道,“我食言了……”
“我们的誓言,我一句都没有做到……”
愿得一人心,还是白首不相离,采菊东篱下,还是行到水穷处,他都食言了……很久以前他以为他可以做到的,都没有做到,他们所以为的以为,到头来也都成了空想。
是谁的错,又能够怨怪谁?不过都是曾经的他们太过自不量力而已。
雨水从头顶冲刷而下,混着他的血水,那样红,一滴滴晕染在祁薏素白的衣衫上。
封晏抬起手抚上祁薏的脸颊,固执地用指尖揩去上面原本就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的血迹,就像是在揩去白纸上的污渍。
“忘了我……”他笑道,“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么多那么多,既然戛然而止了,既然都破碎了,那么便忘了吧。就当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是一场梦。
梦醒,无痕。
大雨成了汪洋,淹没了眼前所有的景象,迅疾的雨点打进眼睛里,痛得仿若针扎。那具挡在身上身体倒下了,眼前从那张面庞变成了无尽灰色的天幕。
祁薏睁着眼凝望着,仿佛有什么奄奄一息的东西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连带走了身子的知觉。
忘了。
忘了吧。
……
阳光从屋檐上斜照而下,大雨过后的天幕仿若琉璃般干净湛蓝,绿叶枝桠间水珠仍止不住一滴滴落下,从撑起的窗页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天幕上那淡淡的半道弯弯彩虹。
“小安儿醒了?”姜毓抱着孩子坐在榻上,看着孩子的小眼儿朦朦胧胧睁开,笑着问道:“安儿睡得好不好?”
孩子睁着眼儿看姜毓,小小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姜毓的嘴巴一张一合,缓缓的就笑了。
“和娘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不好?”姜毓的指尖轻轻点着孩子的脸颊,孩子的嘴瘪了瘪,仿佛是要哭,姜毓忙道:“是不是很闷,娘亲带你到院子里走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