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争执,以邓翡的无言离开结束,表面上,夏晚词终于赢了一次,可她一点不高兴。
睡前的时候,她在邓翡房门外转悠了好久。
其实那会,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心里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出来就成了那样。
伸手去敲门,手抬了几次,还是怯,隔着门都怕那人拒绝。
邓翡房间里传来声音,她立刻一转身,钻去了斜对面的洗手间,把门猛一关,心跳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镜子里照出一张做贼心虚,惊慌失措的脸,红艳艳的其实还挺好看,只是不像自己,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捂着心口,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做贼一样。
外面很安静。
还好邓翡没跟过来!她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洗手台上邓翡的洗漱用品,这才惊觉自己进了洗手间,自嘲地笑了下,自己真是糊涂了,他怎么可能来这里找自己。
转而觉得自己还真没用,明明只想告诉他,刚刚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他又没有钱,那个家,他大概也是不会回去的,自己又没工作,不留点钱,怎么行。
可这话……她说出来大概还是冒犯?
让她怎么说?
一夜辗转。
第二天清晨,她只小睡了一会就醒了,心里有事,总睡不踏实。
刚走到客厅,迎面看到邓翡,他正从厨房出来,和以往不同,今天他除了穿的整齐,厨房门口还放着他的皮箱。
好像连分别也不想特别提及,只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她。
他看到她,站在门边说,“这段日子谢谢你了,我打扰了你这么久。”
“你要走?!”她没想到,心中顿时惊慌,急走了两步说,“去哪儿?”
“夏萌帮了我挺多忙,那笔钱我留了一半给你,李明哲用电脑转的账,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的账户。”他从厨房端出早餐给她,像平时一样的。
夏晚词站在那里,屏气看着他。
现在谁还在乎那个。
看她不说话,他又说:“先去把空调装了,还有你的电脑,这天越来越热了,以后……”别那么辛苦,却发现这话出口大概又管太宽,他住了口,走过去拿箱子。
他其实也没指望自己说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你是生气我昨晚的话了吗?”她追过去问,顾不得这样子有点可怜,像乞求。
邓翡把箱子在大门口放下,轻飘飘的,仿佛那箱子在他手里就是个摆设,“当然不是。”他换了鞋,转头过来。
“我本来就有些地方想去。因为……”他犹豫了一下,像想到了极可笑的事,“所以过来看看。”他说完看了她一眼,极快,希望她看得懂,又希望永远不要懂的那种故作清淡。
“去哪儿?”她的声音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先去马德里,再去里斯本,然后回夏萌那里拿点东西,再去东非。”他说的流利,完全计划好的行程。“……本来打算有钱的时候再去,现在反正也没事,就去看看。”
夏晚词傻眼了!
完全没接收到地名。
是啊,他的护照签证都是现成的,想走就可以走。
以前没钱,现在也有钱了。
虽然自己心里不止一次的埋怨过,如果要走还不如不来。可无论如何没想到,分别会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猝不及防!
不,他不能就这样走?
她可怜巴巴地挤出一个理由,“那……你,你买机票了吗?这样临时买票很贵的,以前萌萌都是,我都是……”
他看着她,笑了,然后说,“没事,钱够用。”
她也知道这个借口蹩脚又难堪,还给了他多一个嘲笑自己贫穷的借口,难过的低下头,眼泪一拥而上,聚在眼中,鼻子也堵了,她再说不出话来。
“保重!”他的声音和关门声一起传来。这是一个冷酷的人,他走的时候竟然是这样。
夏晚词如同雕塑般立在那里,觉得心里一直绷着的什么东西,断了!
是啊,知道他是要走的,现在总算走了。
人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日夜忐忑,以后终于解脱。
站了不知多久,大门也没有再响,那个人,没有改变主意回来。
就算自己在这里站成化石,他也已经走了。
她揉了揉膝盖,慢慢挪到厨房,里面满满是豆浆机打过豆浆的香气。她转身看向餐桌,那里邓翡刚刚端给她的早餐。
她走过去,手挨上杯子,还是温热的,这种温热,很温柔的贴着她的手指。她端起杯子和早餐,转身到了厨房,一股脑的扔进水槽里。
随后用力拔下豆浆机的插销,拿着机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样又不解恨,抬手打开上面的橱柜,把里面的糖罐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