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仰何尝不知道,可是这群烧高香的女人里,一定不包括夏晚词,他就算想娶她做老婆,她都未必愿意,何况是……二房,自己小时候的屈辱,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伤痛,难道要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次?
绝对不行!
“爸——!”他摇头,眼圈瞬间红了,“她不会愿意,我也——不舍得!”说着,他膝盖一弯,跪了下去,“爸——她小时候救过我的命,你还记得的吧?爸,我真的……真的就喜欢她一个。”
“我以后可以不要公司的东西,都给大哥,求父亲在联姻这件事上放我一马。”
崔万昌沉下了脸,看着崔明仰竟然为了这件事跪在这里,心里觉得他没出息,可也体谅自己孩子八年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说:“联姻,联姻,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家业还需要你刻意去联姻吗?”
崔明东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看着自己弟弟,第一次发现自己这弟弟很不简单,竟然可以把一个女人藏了这些年,家里竟然一点不知道,他又看向自己父亲,只是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但又一想,父亲只有两个儿子,有什么他会不知道。
这时就听崔万昌又说:“她是看风水的……你和她在一起八年,那你也该知道,父母双亡那代表什么?”
崔明仰低头不说话,眼泪却一滴滴掉在地毯上。
崔明东追问:“爸,代表什么?”
崔万昌看在跪在地上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说:“她父母不止早亡,还是死于非命,她命带劫煞,我们祖上数代积累,才有现在的家业,怎么可能让你娶这样一个女孩进门,明仰,能让她做你的人,已经是你母亲求了我许久,我能给出最大的让步了。”
崔明仰已经说不出话来,跪在那里,低头无声的哭着。只觉得浑身重如千斤,这是他最后的通知,一切的希望都破灭了。
电光火石间,想到那一天,夏晚词在家收拾东西,他们要去沈宏发的老家,她站在床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没头没尾地说:“明仰……过完今年我们就25了,以后没多少机会这样出去玩了。”
一定是,她已经算到了!
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不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陪着她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崔明仰想到这里,一时心痛难当,只恨不得今天就死了算了,如果以后都不能和夏晚词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追夏晚词的日子,不离不弃间又斗智斗勇,却从不曾绝望,总觉得精诚所至,一定会有所收获,但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他是没有出路的,他不可能和父亲说离家自立,只为娶自己爱的女人。他还有妈妈,这些年母亲有多疼爱他和夏晚词,如果他伤了父亲的面子,母亲也许会被厌弃。
男人身边永远不少甘愿当玩物的女孩,比母亲更年轻,比母亲更加有吸引力,比母亲更加懂得讨好父亲,他不能……不能让母亲一把年纪还要放低身段去为了自己讨好父亲。
何况父亲本来就有一个更年轻的三房,现在正张罗着可能怀孕了。
这是他妈的什么夫妻?!
他的手不自觉的抓着地上的地毯,恨不能给那里抓出洞来……
崔明东看着崔明仰,他跪在那里,西装裤笔直的线条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折成最屈辱的姿态,可是也改变不了丁点,崔明仰和自己一向不合,但这一刻,他竟然有了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他看向崔万昌,求情道:“爸,一辈子那么长,如果天天对着一个讨厌的,日子也过的没意思不是。”
崔万昌看向他,这俩儿子天天争,年年争,小到一个玩具,大到一辆车,一家新的控股公司,他们都要挣,没想到现在还肯为对方说话,是物伤其类了吧?
他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说道:“……哪里那么简单,咱们家分支那么多,我就你们两个儿子,多少人的眼睛每天都是盯着我们……你们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也想你们能娶喜欢的女人,毕竟一辈子这么长。可是人这辈子,谁不是食得咸鱼抵得渴。女人要是真爱你们,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窗外碧空如洗,看着自己儿子这样难过,崔万昌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站的越高,其实选择越少,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真的选择少了,而是不再能接收遗憾,什么都想得到。可事实上,谁能一辈子活到毫无遗憾,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崔明仰只觉得浑身被抽空了力气,不知从哪来来的风,吹的他浑身发冷。
门外响起敲门声,崔万昌看向崔明东,崔明东走过去拉崔明仰,连扶了几下才把人扶起来,去了相连的洗漱间,崔万昌点起雪茄,淡淡说了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