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2)
好一朵高岭之花,可惜下一秒就被拱了。
“不可——”
钟白像车轱辘一样滚了过来,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申贴。
嗯!真的是滚。
她见那印章将将要落下,惊慌之下乱了步子,不小心被门前台阶一绊,圆滚滚地直撞了上来。
凭赵既怀的身手,自然是能轻易躲开的,更何况他心中有气,当下也恨不得叫她摔一摔。可到底还是心疼她得紧,不忍看她磕伤。
最后只能咬着牙,长臂一拉,整个人垫在了钟白身前。
“钟白……”赵既怀摔在地上,咬牙切齿。
钟白龇牙咧嘴地撑起脑袋,“欸,大师兄…”
“你这是做什么!”
“大师兄,绝不能放沈煜川上山入派!”她高举起手中申贴,在赵既怀震惊的神情来不及阻拦时,将其撕了个粉碎。
“……”那人抚着额头,语气中翻腾着愠怒,“你且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术
“咦,南斗寺方丈…新寺开业剪彩……不是沈煜川的申贴啊,哈哈……”
钟白讪笑一声,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我,我回头拿胶水给它粘回去……”
“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横腰跨在那人身上,连忙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脸上隐隐透着绯红。
少女微羞的神情落在赵既怀眼里,俨然就变了个味。
赵既怀从地上站了起来,明明都是摔落在地,这男人起身时,却从容优雅,丝毫不见有一丝狼狈。
他从堆砌的书文拜贴之下抽出了一封书贴,这书贴以金箔作封,银豪落笔,一见便知写信之人身份不凡。
“你就这么喜欢沈煜川?”
“不,不是——”
才经历了九死一生回来,莫说喜欢,她现在只愿手起刀落,亲手杀了那狗男人……
男人抿着嘴角,眼角低垂,自嘲一般道,“今日你以死相逼,师兄也想通了。你若是真心喜欢他,我未尝不会……”
落魄的神情落入她的眸底,宛若一道道冰刀寒刃。
大师兄是飞云峰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不过二十,便跻身邵地修行之最,天生资质秉然,是飞云峰公认的上元时代以来,最有可能得道成仙之人。上一世,却因她的任性胡闹折去了一身傲骨,身死他手。
想到这,钟白红了眼眶,上前两步,轻轻拉住了大师兄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热,指关节处长了不少硬茧,摸起来粗砺坚硬。
“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了……”
那人显然有些意外,手臂一顿,但仍别着脸,不愿看她。
“之前,是我年轻不懂事,昨夜昏迷之后,我想清了许多事情……”
说着,她的脑袋有些失落地低了下来,头顶的乌黑发髻有些凌乱,只靠白玉簪子歪歪扭扭地盘着。
“大师兄,我做了个梦,梦见大家都被我害死了……”
“傻。”
正伤感时,脑袋被人一敲,“你这梦做得实在荒谬,就凭你这脑子,能害死大家?”
“大师兄讨厌!”钟白气极,挥开那人手臂,却被他顺势转了个身,从背后贴近。
只觉得头顶一松,那白玉簪子被人抽出,青丝骤泻。
那握着簪子的人气息微敛,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漆黑了不少。
他熟稔的携起一簇青丝,仿佛这事已经做过千百遍了,手指翻飞间,已经绾好了两个精致可爱的百合髻。
温热的掌心覆上那瘦薄的肩,将她转了过来,他弯下腰,温热的气息瞬间贴得极近,灼灼朗目落在她的发梢。
“大师兄……”
钟白抬眼,直对上那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瞳,大师兄一双凤眸高高挑起,犹如天生薄凉倨傲。
她本就生得白皙,现下忽然与大师兄贴得这么近,香腮瞬间泛了红,那绯红一路蔓延,就连耳根也在隐隐发烫。
赵既怀凝望着她酡红小巧的鼻尖,默了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笨。你不喜欢他便不喜欢,师兄回绝了便是,下次可莫要再用自己的身体威胁了。”
钟白抬眼,微润的羽睫在他手心扫过,只见她眸中又爬上了一层水雾
上一世,他冒着刀光剑影闯入后宫,也是这般轻巧温柔地对她说:“你若不喜欢他了,师兄带你走就是了。”
她不知那时的赵既怀已是背弃了一切,做好了孤勇赴死的准备,还沉浸在沈煜川的哄骗中,竟傻愣愣拒绝了他。只稍想起前世种种,她便觉得心如刀绞。
瞧着一言不合,这鼻头红红的小姑娘又扁了嘴。
赵既怀好笑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揽入怀中,轻拍诱哄:“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你回去休息会,师兄处理好事情再去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