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远了,这世上广阔无穷,天地无垠,生灵何止千千万,踏入金仙之境的还不到五指之数,还得算上青霖姑母这种半疯不疯、状态不稳的半步金仙。
长路漫漫,道途通天。
“别拿其他人的命压着自己。”鹤望星似有所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敢看对方的眼睛,而是落在了魔族额头的角上,“那只是一个凡人的命,短不过几十年,何至于让你搅得腥风血雨、数百年坎坷厮杀,拖进去无数恩仇人命,乃至于到脱壳复生的境地?”
江远寒听了这句话,也没有跟他生气,只是随意笑笑:“鬼鹤,你不懂。”
他的想法念头,他行事的根源,在别人眼里或许荒唐,或许都是无稽之谈,实在不必要惹上金仙之境的真仙,他们都不懂,但江远寒直觉般地觉得,如果他将这件事说给小师叔,对方一定会明白。
修道问心。哪一道心关过不去,都不能修行下去。
鹤望星看说不动他,也就不再提及此事,而是转而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年龄,但认识你也有小一千年,你这魔躯,怎么好像……没有变化?”
江远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知道。”
他如今是真身,除了这张父母所赐的绝世皮囊之外,还真有点难以形容的“隐疾”,只不过不是那方面的问题,而是他的魔角根本就不长。
一般来说,魔族男性的角会比较明显,江远寒的父亲是魔尊,魔角是暗紫色的,上面缠绕着血纹,不说杀气腾腾,起码也是威风凛凛、狰狞狂放,而魔界的顶峰魔将,虽然是独角,但也是浸满血色,夺目中不乏气势,更不要提其他魔族了。
但是他江远寒,虽然是魔界的王族血脉,但是……真身确实没有什么凶残的气势。
他的额头两侧,各有一个透明的角,很小,大约也就是一截指骨那么大,甚至比那还小一点。魔角的顶端带着浅浅的血色,有一种很嫩很脆弱的新生感,看着一点也不坚硬,仿佛是一种胶质的质感,似乎吹一下都会把他吹疼。
鹤望星一开始还真以为会把对方吹疼,认识寒渊魔君的这些年来,一开始还真的不敢碰他的角,后来他才发现江远寒的角根本就不会长大,一直都是这样小小的一对,简直透出一股与他性格和行事作风完全相反的我见犹怜之感。
江远寒一开始还为这事儿闹心,后来也习惯了,反正一般敢嘲笑他的人都埋在土里了。
“太小了。”鹤望星道,“我听说魔族都是带着倒刺的骨尾,原型通天彻地,形如异兽,极度恐怖。”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江远寒“极度恐怖”的小身板。
“鬼鹤,你这哪是给我护法的,你这不就是等着笑话我的吗?”江远寒出现时就是半魔体,只露出了角和尾巴,这时候也气哼哼地收了回来。
他的尾巴常常让别人错认成狐族,就是因为长成了毛绒绒一大团的样子,把毒刺和骨鞭都藏在了无害的绒毛之下,虽然杀伤力很强,但是外表……唉,不提也罢。
真是让天选总攻沉默,让绝世猛1流泪。
江远寒懒得再跟他叙旧,而是直接道:“这十二年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没有直接去问跟小师叔有关的问题,既然想把这个人严严实实地择出来,就不该在他这里暴露,那道金箭既然打中了,以那老变态的自负程度,估计也不会再理会后续之事了。但那老变态的下属们惯会“揣测上意”,要是让那群王八犊子知道,小师叔的安危就难说了。
“我可是一直在这里钓鱼,守着你回来。”鹤望星理直气壮,“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去酆都茶楼问不就行了?”
江远寒倒也知道鬼鹤很少离开冥河边,也就真的起身准备离开,他稍微驻足了一瞬,转过头看向沉没进水里的鱼钩,想了一下,有意引出一丝天灵体的气息,凝在指间,打了个响指随手放了出去。
那道气息遁入冥河止水,在短暂的三五息之内,冥河水下几乎风云巨变,所有水灵怨魂全都向此处汇集而来,混乱的气息搅在一起,甚至水底的灵物宝藏,也一同都被这股溢散的灵息吸引到了一起,沉没进水中的鱼钩开始飞快地颤动,将水面激出层层波涛。
鹤望星“哎呦”一声,猛地提杆,直钩无饵,竟然从冥河之中钓上来一条水灵之气凝结而成的透明大鱼!
他亦是鬼修,此刻一甩鱼竿,张口一吸,那股水灵之气立即被他吞入腹中。鹤望星满意地眯起眼,道:“报酬不错啊,江魔君何时继续修行?”
他问话未完,就见到江远寒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知道是还没决定好或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身形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