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释。”他道,“我听听。”
江远寒感受到一股极度的压迫感,他的尾巴绒毛都要炸起来了,狐狸耳朵紧张地直立起来。他抬手按住禅师的手背,认真解释:“虽然我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目的不纯,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忘生的手指把他的下颔扳了过来,动作平和缓慢,但却又不容拒绝。他身上的檀香与莲花气息交融在一起,徐徐地扩散出去。
禅师的手指撬开柔软的唇,伸进尖尖的齿列之间。
“你这张嘴,”他说,“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辩不出。”
修长的指节拓入牙床之间,触碰到濡湿的舌。小狐狸的舌尖又热又软,被指腹按住的时候似乎想要抗拒,但抗拒的力度又实在不足。
江远寒没舍得咬他,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这种看起来通情达理温柔可亲的佛修反而最难预料,比师兄还更难揣摩、难伺候一点。
一贯脾气不好的反派魔头,偏偏对自家道侣没有什么办法。他挣脱对方的指腹,但也没咬,也就是推拒对方的侵入,含含糊糊地道:“你就当我都是真话……呜呜……”
没能说清楚,对方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地开裂,绽放出皲裂的纹路。
忘生的手指摩挲着小狐狸的尖牙,在能够将人咬出血的牙齿上来回触摸,几乎像是挑逗食肉动物的底线。但江远寒早已经过初恋与二婚的熏陶,在产生误会的时候成熟了很多,费劲巴拉地握住对方的手腕,转过头咳嗽了半天。
有点压迫咽喉。小狐狸的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湿润泪光,他才刚刚从这种有点犯神经的逗弄中回过神,就被禅师抱到了腿上。
这里是离翠鸣山不远的断崖,也是李承霜昔年盘踞之处,在这里化为山石、等到寂如灯灭。或许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在忘生的心里,能让从欲海中生长出的淬毒荆棘,凝聚出报复或折磨的痛与快意。
他的情绪总不外露,可越是沉凝无波的湖面,下面潜没着的巨兽就越是庞大。一声并不强烈的呼唤,就能让失望不断堆叠的山峰刹那雪崩。
雪崩是无法阻止的。可对于忘生来说,连坠落和失控,都显得那么低调。
江远寒坐在他的腿上,觉得自己的腰身被死死的掐着,力道重得他都痛。他放弃了说服和辩解,自暴自弃地道:“来吧,高僧还俗当场,我就知道你这脑子得修理,我承认我有错,可是……唔……”
江远寒觉得自己就是高僧还俗的道具、开发色中饿鬼的药引子。他清晰地感知到被对方身上的强烈压抑感所包围——禅师眼眸乌黑,发丝也沉如墨,那些剔透泛金的光芒彻底消失,佛印一点一滴、如上色般染成暗色,那一身清净持重的气息,尽数化为乌有。
好像一切都空了,只有缠绵的爱欲包围着他,像是无穷炼狱下的恶鬼伸出触手,将他绑架,拽着他下沉。
江远寒虽然对道侣的疯批问题早有预料,但以这样一种形式激发还是他没想到的。小狐狸被对方玩弄着柔软的唇,唇瓣让他咬得泛红,唇角有些发肿,勾缠着的舌尖彻底麻木得失去了感知……那种温柔的侵吞最能破解人的理智。
他连气息都被掌控着——这是江远寒放纵的后果。他放弃争夺,期望能以放任之态安抚对方。但这显然并未奏效,在舌尖麻木、气息混乱之后,江远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禅师的手稍稍上移,用力地按着他的脊背。
这种讯号太过危险了,江远寒感觉反而是自己要被吃掉了。他回神似的眨了眨眼,抬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努力地拉扯开一定的距离,获取了喘息和发言的机会:“……你这是逼我反抗?”
对方不说话,而是执着地又亲吻回去。
江远寒一口咬在他的舌尖上,一下子尝到的腥甜的血气,他皱起眉,攥着对方素色衣衫的手指紧紧地收拢起来:“……六根清净个屁,我就知道你实际上是个神经病。”
李云生眼都不眨地舔了舔他,鲜血的味道过渡而来,让人的肺腑都跟着发痛发烧。
“不要说话。”他道,“分辨真假太难了。”
江远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你要我当个哑巴吗?”
金色的锁链在两人的手腕上浮现出来。对方腕上的莲花子彻底碎掉了,仿若粉尘一般一吹即落,而那双眼眸,也不再有洞察世事的清净无尘,佛修一生以普渡为念,最后却一步步堕得满身尘埃。
他很难预料到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但没有爱上一个人的优点,反而在见过那么多风流多情、玩世不恭之后,还一片痴心任折磨,连小狐狸这些令人痛恨的缺点,他都难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