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文字。”江远寒翻看了一遍,“只不过看起来年份太久远了,大几千年不止,这木头不是凡木,却依旧要烂光了。”
“看来裂隙另一端在灵气流失前是有过生灵繁衍、开启灵智的。”
江远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禅师一眼,道:“这也算是久远的遗物了。”
他没有多想,将木牌包裹了一层屏障,抓过禅师的手,稍微用眼神一示意,佛修就随后放松了法器禁制,让小狐狸把东西扔进他的储物法器了。
江远寒的真身也有储物法器,只不过眼下这具躯壳没有携带。他站起身道:“异种巨兽无物不吃,跟魔界里的那些也并无什么太大区别。看来裂隙之后的世界应当是连通的……但玄通巨门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禅师点了点头。
小狐狸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甩,毛绒绒的。江远寒自己没察觉到尾巴在动,摸着下巴思考道:“我感觉我应该回一趟家,我得问问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难道我看起来不够猛,不能拯救世界吗?”
他碎碎念的当口,火红毛绒的大尾巴已经被一只手捉住了,对方的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陷入柔软尾巴之间,色泽对比鲜明,缓慢收拢指节的动作,都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江远寒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他。
这人是个毛绒控,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看出来,但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情不自禁了?也不注意点影响。
狐狸精的尾巴在他手里转了转,似乎是轻微地有点想要挣脱,但动作幅度却没有那么大,看起来反而像是撒娇一般,最后尾巴尖儿还是很有骨气地钻出了禅师的手掌。
江远寒凉凉地道:“你有点像变态。”
忘生眼眸如墨,冷邃如渊,他眉心的佛印似乎愈发浅淡了,菩萨的及时遏止难以拖延太久。他本人对此早有预见,但却不知道具体发作的时间。
对方迟滞了一瞬才抬起头,慢慢地松开小狐狸的尾巴。
江远寒觉得有点反常,他绕着佛修的周身转了一圈儿,道:“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有啊。”忘生冷不丁地道,“你要小心,对和错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江远寒以为他说的那个“对与错”,跟师兄的那种吃醋偏执是一回事儿,心说你脑子不正常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他颇有老夫老妻彼此了解的错觉,一脸淡定地道:“我小心你?我都跟你在一起了,我怕什么?你还能强取豪夺我?”
一提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在魔族的传统上来说,强取豪夺还真是一个分高下的手段。江远寒想了一下,道:“其实我只是怕你是出家人,咱俩这样影响不好……”
对着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那种念头都没有,只不过是碍于一些面子和身份。
他暗示了半天,没听到禅师的更进一步,反而听他道。
“翠鸣山跟玉霄神的埋骨之地很近。”
江远寒心里猛地一紧,抬眸望向对方。
忘生注视着他道:“我陪你去看看……玉霄神?”
江远寒先是一怔,极其动心,非常想要同意,但他旋即反应过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狐疑地上下审视了一下对方:“……你,试我呢?”
要是师兄在这里,别说陪他去看看,就是拿冲和剑一剑一剑地把小师叔的坟给刨了都合理。江远寒对自家道侣的脾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说温柔是真的温柔,但就是太酸了,舔着都倒牙,怎么可能愿意宽和大度地去看望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没有。”禅师道,“我也想看看他。”
江远寒没信,狐狸耳朵迷茫地抖了抖,陷入沉思。
“我想知道你们的过去。”忘生道,“以我当前的心境,还俗是早晚之事,既然如此,不若早做决断。”
这其中有些言外之意。
江远寒实在耐不住心动,他感觉自己就像跟失忆恋人普及初见场面一样,有一点微妙的激动,但还是故作从容地点头同意。
佛修手中转动的佛珠缓慢顿止。
微风拂过林叶。
穿过翠鸣山,化为遁光经过十几分钟的寻觅之后,江远寒终于见到曾经想见而未见的一幕。
一切如此熟悉,但又仿佛隔绝了几世之久。
腾蛇的身躯盘踞在断峰之上,与山石融为一体。在巨大的雕像之下,是一条较为平坦的小路,已经被行人的步伐踩实了,道路两旁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斑斑点点的颜色点缀在两侧,有一些甚至向上延伸,开在了断崖的边缘,与腾蛇巨大的尾依偎在一起。
江远寒没有见过小师叔的妖族形态,他只想得起对方眼下细碎反光的鳞片,勾入喉咙令人畏惧的信子,还有那些几乎令人觉得有些痛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