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番外(172)
亲了好一会儿,祝政才放开他,这才故意道:“谢将军关心,我没受伤。”
闹了半天,依是在生他没问安的气。
常歌怒道:“这么有精神,果然是没受伤。”说完便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开。
祝政瞬间搂住他的腰背,礼服袖子层叠而宽大,将常歌小半个人都掩了进去:“刚接了祝家的恒山墨翠,当下就要跑?”
这话说得正中关窍,常歌坐在他身上,一时间是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僵在这么个尴尬的姿势。
祝政倒是坦然,只懒懒倚着身后的软榻,乌黑的长发流水般铺开来,车内光线黯淡,祝政的面容却如散着微光一般,清俊秀丽。
他以掌环上常歌的脖颈,温热的拇指沿着他的颈上突突跳动的血脉游移:“腐肉烂得深了,干脆让他们烂得再透些,等所有人都见着的时候,一刀剜去,才最痛快。”
谈及公事,常歌又焦虑起来:“先生不能亲自去。先生若去,便是降了身价,这件事情亦变了性质。”
祝政只沉沉嗯了一声,这声和脖颈上温和轻柔的触感绞在一起,竟让常歌心中灼痒起来。祝政的拇指已滑过他的喉结,仍要往下,常歌当即捉住他的手指,警告般瞪了一眼,祝政的手便温和停在他颈间,未再向下。
常歌竭力平静道:“先生若去了,这事即使先生在理,在百姓看来,也演变成了朝堂党争,反而失了正气。可先生若不去,他们闹得越大、便越不占理。”
常歌脾气急,说话更是快。祝政只支着额角,沉而温和地盯着他。
他因个高,掌心本就生得宽大,常歌白颀的脖颈在他手中几乎不足一握。
脖颈这等关紧地方,本是不能随意暴露的,常歌对他的动作显然不大习惯,连身子都僵硬了几分,但他仍旧从了祝政的癖性,由着他掌着脆弱的脖颈。
常歌问:“先生也正是因此,才要我去寻甘英的吧。甘英,便是抢走各家女子的‘江公子’,也是策了长堤决口的人。”
祝政低声道:“我知。”
车厢内狭窄阴暗,常歌一面说,喉结便轻轻颤着,连带着祝政的指尖也酥麻颤动。
常歌问:“先生是从何时知道甘英之事的?还是……先生打从一开始便知道是她。”
此次姜怀仁和常歌同去九天阁,戏演得太过逼真,反而失了真。他回想一番,自从姜怀仁当街拦马车开始,便只抛问题,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一直在暗中引导常歌解谜。
能如此布局之人,只有一位,正是他眼前的楚国司空大人。
祝政眸中有一丝笑意,他轻缓摇头,乌润的发丝便流缎般随之倾泻:“调查绣球赌坊的时候,她也在列。起先只怀疑过她,但她又是新娘又是女鬼,还站在船头往来,折腾这么多花样,让人不注意都不行。决堤那日她也在侧,她本是杀气腾腾,见你对将士民众爱护有加,竟然多次按捺,我方才起了些合作心思。姜怀仁钻入酒桶确实是我吩咐的,为的也正是投石问路、一探究竟。”
常歌瞪他一眼:“合着先生同我出考题呢?”
祝政只软声认错:“甘英是甘信忠将军长女,又是烈士遗孀,心高气傲,又归属于无正阁。若这世上有一人能劝动她,那便只有你。我若事先与你沟通,说不定反生龃龉。何况——”
祝政柔缓帮他拢拢耳发:“我的将军心性纯直,定能打动有识之士。”
常歌只骂他:“花言巧语,倘有下次,我便不谅你了。”
“那由不得你。”祝政握了他的手,“谁让今晚上天助我,知道将军要动大气,便先要你见过我从伯,还接了我祝家的玉。”
常歌将手一摔便要起身,又被拉住一通好哄才消气。
外围闹声渐大,更有无数杂乱脚步声掠过车厢。常歌低声道:“他们都在何处喧闹。”
祝政道:“江陵城,宫门口。”
“这便更有意思了。”常歌轻声道,“不止是这闹腾的节点,还有这闹腾的地方。”
祝政点头:“将军聪明。”
“此事便交给我,先生只等我好消息,记着我方才所说,千万不要出面。”
祝政面上平静,只淡然道:“我将阿西达也带来了,你若想用,便带上她。”
常歌轻轻嗯了一声,撑着软榻打算起身,却听祝政轻声道:“将军忘了件事。”
常歌被问得一愣,正在冥思苦想之时,整个人却被温和翻倒在地,柔凉的布料瞬间盖了他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