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异闻录(228)
南绎皇城的黑夜有如白昼,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满是欢歌笑语的人群,男人、女人、老人、孩童,享受着盛世繁华,却不知京城暗潮涌动。老皇帝苟延残喘,五王爷和七王爷争得起劲,忽然曾皓回京,又忽然,曾皓带着水兵虎符走了。
再过一个月,海盗被收编,江商局开了造船厂,沿海各省平静如初,十一王爷成了市井街头传唱的英雄。
七王爷曾皖一向不怎么看重自己同母弟弟,但此时此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于是他在曾皓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赶去王府,和他把酒言欢互诉衷肠,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气氛后,他终于按捺不住。
“十一,你和我实话实说说,你如今这样的功绩,未曾想过更进一步?”
曾皓喝多了酒脸上涨红,深邃的眼窝被阴影笼罩,眼中似是一阵迷离:“七哥,我只是想让百姓免受海盗骚扰罢了,需要之时,本王义不容辞上阵杀伐。但是如此太平盛世,我还是愿意做一个闲散王爷。”
曾皖在少年时经常听弟弟谈论治国之道,就算在一年前,曾皓也是敢在朝堂上抨击三朝老臣的人,如今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他试探着问道:“你此次去北朔,是否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我爱上了一个北朔姑娘,”曾皓托着下巴眯起眼睛,若非醉酒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做出类似少女怀春的表情,“南绎大权在握的王爷,如何迎娶北朔普通人家的姑娘呢?七哥,我大概生来痴情,愿意为一人落入平庸。”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曾皖放下心来,聊了两三句看时候不早起身道别。他走出二道门的时候,迎面撞上廷争,白净的少年脸上有几分病色。
“七王爷。”廷争弯腰行礼。
“世子怎么夜半三更来访?”曾皖上下打量他,“天黑小心路滑。”
廷争没有听出半分的关心,反而尽是嘲讽。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再度弯腰:“多谢七王爷提醒。”
等他走到了屋中,才收起那副恭敬神色,瞥一眼趴在桌上快要睡过去的人,还有地上四五瓶空了的杜康,长叹一声。曾皓听见他声音慢悠悠醒过来,揉着眼睛试图辨认眼前的人。
“王爷,在这呢,”廷争在他眼前挥挥手,“你为了让七王爷放松警惕,便酩酊大醉,也不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曾皓酒量不行,但胜在酒品够好,他知道如何管住自己的嘴:“明哲保身罢了。你是被你弟弟赶走了?”
“说什么风凉话,”廷争挪出椅子坐上去,看着桌上的点心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一块山药糕,干涩难吃到连吐舌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何收编数万海盗之后,不肯稳固基业,转手将兵权交出?”
“我想娶她。”
廷争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看着满脸醉意的王爷也无计可施,半晌气鼓鼓说道:“情种。”
第115章 老板
戎策带着昭王府的亲兵上了船,按照归墟在古籍中记载的位置搜寻。毕竟记载来源于几千年前,也不知真假,只知道约莫东海海域,戎策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上个月两场海啸使得出海渔民少了许多,但戎策还是见到了几个胆子大的,尤其是在距离海岸两个时辰以外的地方。
戎策的船是他从大舅舅那死皮赖脸借来的战船,自然挡得住远海风浪,分得清航向,但是竟然有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进入视线。庄啸鸣机警,立刻让船员收帆,慢慢靠近,手中的佩刀几欲出鞘,被戎策按住了手。
开船的老头显然认得战船,立刻绷直了身子:“官老爷有何吩咐?”
“老人家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海岛?”戎策笑着蹲在甲板边缘。他照顾杨幼清的两个月把暴脾气磨掉不少,更何况他也不是生来暴戾的人,只不过见的牛鬼蛇神多了,耐心逐渐消失殆尽。
老头抓了抓几乎晒成碳色的皮肤,接连摇头,但是眼中的躲闪分外明显。庄啸鸣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急切便厉声问道:“为何不从实招来!”
“真没有啊!”
庄啸鸣读书时整日和柴肃混在一起,行船出海的知识不比渔民少:“你的船吃水线上三寸有水痕,尚未晒干,分明是从淡水水域过来,按照今日的暴晒程度,你离开内流淡水不过半个时辰。不说实话,休怪我动刀!”
“我……我刚刚卸了货。”老头越解释越着急,众目睽睽他也说不清卸货是卸什么货物。他口齿不清闪烁其词地找补,两三句后从船舱中走出来一人,老头立刻低头:“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