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世十三阁(53)
“八月二十。”
赵拾之似是还有未说出口之事,左看右看,不知如何开口。
陶惟衍看着他这副作态,已猜到七八分,觉得他这为难的姿态有些好笑,笑道:“你父亲又来催咱们南下吧?你不好意思催我了?”
赵拾之笑着说:“主公明鉴啊!”
“都说了什么?”
“我父亲说,夫人的事情他已经有些眉目了。眼下北朝必亡,就是时间的问题了,让咱们马上南下。”
陶惟衍知道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于是说:“给你父亲写信,告诉他,我们会早过白落荷,到昭州。”
“你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没想好。如何让孤竹城没有陶惟衍这个人,还让云妹妹不要伤心。”
赵拾之说:“这个就麻烦了。若是告诉她你的身份,她若去昭州找你,必会被白五悠当做制衡你的把柄,若是不告诉她,她真要是以为你死了,伤心还是其次,以后嫁给别人可怎么办?”
陶惟衍沉吟半刻,说道:“且容我再想想,我此番回来,还有陶家的兄弟要对付呢,或者……咱们先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们下一步要如何动作。过几日我去一趟陶府。”
赵拾之点点头:“那我尽快调整一下这边的产业,可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
“你在南边给阿婆置个宅院,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她走吧。这两年亏的她照顾我。”
正在这时阿婆过来敲门:“公子?”
赵拾之打开门,阿婆笑着递给了他一封书信,对着陶惟衍说:“公子的信,怕是和这书信,同时到了。”
赵拾之靠着门框,拿着书信在手中冲着陶惟衍摇了摇:“让我猜猜。你进屋就写的字,怕是给的是写我手里这封信的人。巧了,她收到你的信的时候,你也刚收到她的信。”
陶惟衍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走到赵拾之身边,接过信展开来,手掌见方的信笺上只写了三个字——“孤竹城”,字的右上角寥寥几笔,画着一轮圆月浮在一朵云上。
天将黑的时候,千世台上飞来了一只信鸽。
云星玄接过家仆给的信笺,展开来,手掌见方的信笺上只写了三个字——“拜月节”,字的右上角寥寥几笔,画着一枝竹子围在一座城池里。
拜月节桂影伤心人
拜月佳节,桂花飘香十里,整座孤竹城都浸润在充满桂花香的月光里。
云星玄与陶惟衍在淡雪妆楼的酒馆里,各自靠着栏杆赏月。
她穿了一身鹅黄的长裙,陪着陶惟衍送她的鹅黄珍珠发簪。
他一身深蓝衣袍,束着白玉发冠。
恰如深蓝的夜空,彩云追着鹅黄的望月。
半晌,两相无语。
许是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结里,不知如何同对方张口。
直到送酒的小二打破了这种沉默,“仙人醉和少年游各一壶,请问客官都是哪位的?”
陶惟衍抬手示意小二……然后对着云星玄说:“少年游是桂花米酒,酒味淡一些,你尝尝。”
云星玄接话道:“少年游?这名字好听。”
陶惟衍轻笑道:“沿江人家的少年,乘舟出游总爱饮壶桂花米酿,可到了人老的时候,就嫌这酒味淡了,但是偶尔会喝一壶,缅怀少年游。”
云星玄显得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陶惟衍说:“岑公子的木莲子取出来了?”
云星玄继续点点头“嗯。”
陶惟衍已看出云星玄有心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五日后陆梦虞和晁家小姐的大婚了。于是就问:“云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云星玄仍在认真思考,她应该怎么告诉陶惟衍,她在同阿楠习迷沱棋局,只是多一技傍身,并不是真要修仙长生不老,可为何这件事情要告诉陶惟衍,她想不明白,只能据实以告:“陶哥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讲,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再让我想想。”
陶惟衍嘴唇微动拉出了一个僵硬的弧线,面上露出冷冷的一个微笑,说:“还放不下么?”
若她还在执着于放不下陆梦虞,那他本来想说的话,就变的无足轻重了。他以为经过这几月的相处,他的真心,云妹妹已经感受到了。
还是因为两人间的默契和情意,只是他独自的一厢情愿?
反正,他也没想好怎么开口,那便算了吧。
“什么?”云星玄一头雾水没有明白。
正当陶惟衍想问个明白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