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破月+番外(467)
无砚回头不见阳清远,便下到酒窖寻找,昏暗的地下石室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无数个叠得高高的酒坛前缓缓挪移,小猫仍旧蹲坐在他的肩头,无砚一眼就认得出来,便启唇:“带猫进来偷酒,猫腻。”
突然身后响起声音,阳清远没有防备,登时有些吓到,吓得立刻捂住心口,直起腰身,回头纳闷道:“差点被你吓死……,我只是进来看一看。”冷静下来后,又道:“不过你倒也说对了,我刚才数了一下,有猫腻啊。”
无砚迈步走近,问道:“少了几坛酒?”
阳清远答道:“酒坛子没有少,但,有六个酒坛似乎被什么人偷偷开封过,封口纸有些不整。”
无砚关心起来,忙问:“哪六个酒坛?”
阳清远准确地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还有这个,和那个。”
无砚逐个捧起酒坛瞧了一瞧,在脑海里理清了一回,才确认道:“是桃花酒,梅子酒,罗浮春,米酒,葡萄酒,还有屠苏酒,六个酒坛六种酒。”
阳清远奇怪道:“这六种酒不就是我调酒用的吗?可是我最近没有调过酒,也不可能梦游到这里来调酒……”
无砚依照直觉,脱口:“一定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偷了些许酒,拿去自己调酒。”
阳清远忽然记起来,立刻道:“上次他来找求我替他调一壶,我说没空,他就走了。可是调酒也不是随便一调就好喝,也不是随便一调就调出你喝的味道。”
无砚说:“我去问他,看他招不招。”
阳清远一听,便抬手抚了抚小猫的脑袋,幸灾乐祸道:“我们有好戏看了。”
那一日,春雨淅淅沥沥,祝云盏戴着斗笠,肩披蓑衣,与同样戴着斗笠、肩披蓑衣的几名同僚以及衙门捕快,骑马来到一座山脉,穿过林间,又徒步翻过山顶,来到一处盆地,小心翼翼地接近一座小山村。
在隐蔽的地方张望了片刻,祝云盏扬手一挥,示意冲进去,众人便立刻不由分说地闯入村子,但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祝云盏立刻带人闯入每一户小木屋搜查,平民家里该有的锅子、水缸、木柴、简陋寝榻、米缸、方桌方凳、小木柜都一一俱全且平整如初,梳子镜子和二子梳妆奁都好好地放在台上,两三串风干肉也好好地悬挂在梁上,唯独奇怪的是——屋里竟没有人。
众人连续搜查了二十几户,皆是同样的情况,这里的村民都凭空消失了,祝云盏便觉得奇怪,立刻吩咐道:“仔细搜!这里每一个地方都要搜过!”
众人立刻散开,一人搜查一间屋,院子和径道也不放过,祝云盏也继续搜查,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瞧过一回,随即走进一个小院,从一只盖着许多芭蕉叶子的大缸子前面经过,搜查棚子和茅厕。
再度回来,再度经过大缸子时,祝云盏慢下了步伐,抽出利刃,用刃的尖端将芭蕉叶子一片一片地翻开,翻完以后,正要凑近瞧个究竟,突然从缸子里边伸出一只孩童的手,那只手很白皙,看似毫无血色,只有指尖像抹了碳粉一样发黑。
祝云盏立刻握紧刀剑柄子,低喝一声:“出来!”
那只孩童的手急忙缩回缸子里,这便表示缸子里有活人。祝云盏再度低喝:“我数到三,如果还不出来,我就叫人砸烂这口缸!”
缸子里传出孩童的声音,十分小心翼翼:“你……你会不会……杀了我……?”
祝云盏答道:“你若是自己爬出来,我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两只手从缸子伸出来,一个脑袋也紧跟着从缸子里探出来,一名身穿干净的新制丝麻衫子和裤子的男童爬出了缸子,额角皮肤和耳垂下方的颈侧皮肤大片大片溃烂,且泛黑,全身几乎白如霜雪,嘴唇只有皲裂的部位泛红,祝云盏一见,脸庞上浮现惊诧。
祝云盏立刻问道:“这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这个孩子?”
男童答道:“都被带走了。”
祝云盏再问:“是什么人带走的?”
男童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祝云盏再问一次:“那你为何会在这缸子里?”
男童老实道:“我害怕,趁他们不注意就躲进去了。”
祝云盏把利刃送回鞘中,掏出一块帕巾走上前,要给男童包扎颈侧的溃烂伤口,男童慌忙摇摇双手,并且往后退步,对他央求道:“别,别!会很痛……”
祝云盏只好将帕巾收起来,劝道:“我带你去看大夫,你跟我走!”
男童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没人能治这种病,我快要死了……”
祝云盏转而诱骗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有很多吃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由别人替你付账,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