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视力没有丁睦好使，看了一会就坚持不了了，一个原因是他俩没那个天赋，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火里掺了杂质。

皮、肉、骨头、橡胶、木头等等，各种东西被燃烧起来，带了掺着各种各样物质的烟飘在空中，哪怕他们离得远，也能被那火焰周围的烟呛一鼻子。

“早知道就带条湿毛巾了，这样烟里有毒，伤害身体。”丁睦有些懊恼。

“没事儿，这都是假的。”关毅摆手，“虽说触觉什么的像真的，但是这都是假景。”

“假的？”丁睦惊讶了。

“对，”关毅点头，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放在程溯翔身上，防止丁睦这个小身板儿累垮了，“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真实的事件应该是：孩子们和老师们都被烧死了，所有罪恶和污秽都被烧灼殆尽，只有一个人生还。

只有孔嘉树活着，可以这种方式活着，还不如死了个干净。

没谁想要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一个破旧的废墟，无法离开，没法死去。

“这些孩子的身体应该是假的，但是真实遭遇应该存在。”关毅观察了一会儿，“不像是被人控制。”

“难不成是孔嘉树捏了几个人在里面，让他们的怨气附着在上面？”程溯翔推测道，“毕竟是他的站子，他就跟土皇帝似的。”

“不像。”丁睦摇摇头，他的视线不受火焰和毒烟的干扰——实际上，从关毅道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了，和刚刚那样灼人的热浪不一样了，这种热度，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场4D电影。

真实度相当高，却知道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就是梦吗？

有目睹感，却没有体验感。

这个想法过去后，他隐约觉得周围的景象变了些，好像变得更暗，好像在看火场的照片，而非在亲眼目睹一场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火灾。

“这些孩子像是有自己的知觉，他们明显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丁睦看着，说道，“他们往教师公寓去了，但是那里都是火，他们去了不会被再次灼烧吗？”

他们就是被教师公寓走廊上铺天盖地的火焰逼出来的，那火大得甚至直接烧穿了天花板，烧这几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那些孩子的行动。

终于，有几个孩子率先到达了教师公寓的大门处。

他们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大门，随即，那大门就像是被人掰断一样直接倒塌，发出“轰”一声巨响，门内的火浪长了眼、成了精一样呼啸着扑上去，瞬间卷过那几个孩子的身体！

丁睦呼吸一滞，身体猛一前倾，随即想到这不是真的，又回到原位。

“安心，这都是假的。”关毅抚着丁睦的脊背，安抚着他。

“嗯。”丁睦看着关毅的双眼，点了点头，心里却依然被那些孩子牵扯住。

“他们咋回事儿？这是咋整的？”程溯翔指了指那火海中黑色的几个小人儿。

丁睦顺着那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也有些惊异。只见，那火舌吞吐的地方，不断有孩子进入，进去的孩子却没有直接被火焰烧灼、皮肉燃烧，而是像被火隔离了一样，尽管被火舌包裹，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们源源不断地进入教师公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麻木。

第215章 黑烟滚滚

他们好像不是在进入一个足以毁灭他们身体的熔炉，而是只是在运行一个写在他们灵魂里的程序。

麻木，僵硬，没有任何表情，不带丝毫感情。

他们好像不怕火，也感觉不到火焰的灼烧，同样的，火焰也忽略了他们，并没有像丁睦他们想象中的烧成灰烬那种景象出现。

在这火焰呼啸声中，丁睦听见了熟悉的尖细的哭声，那是婴孩的啼哭声，直刺耳膜，横割神经。

从主楼那里，传来的哭声。

丁睦很快就发现，这次，这哭声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这次，这种尖利的声音被三个人同时听见了。

“你们都听见了吗？”关毅皱了皱眉。

“嗯。”丁睦点头。

“跟挺耳熟。”程溯翔说，又补了一句，“我好像在哪听过。”

丁睦回望了眼教师公寓那里，有些庆幸他们走得早，尽管那楼高得不像话，他们差点摔着。

仨人不再看那朝着里头源源不断进人的火门，贴着墙根避开火场往主楼跑。

主楼在整个向日葵孤儿院的正中间，是所有孩子的活动场所和教育场所，老师们的办公室和档案室也在那里，同时，也是李保恩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在那里居住，而是另有地方。

丁睦想起来院长办公室里的地下室，心头一跳，那种腥臭的味道，那种地狱一样的景象，让他想起来就产生了生理反应，喉头发紧，几欲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