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少年游+番外(175)
“那《答苏武》呢?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简单,台子都搭好了,戏由我来唱就是。汉武苏武都已有人选,只等李陵就位,好戏就要开场了。不过现在不能说给小言听,免得走漏风声。”云岚笑着道。
“那《渔樵》呢?谁是俞伯牙,谁是钟子期?还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就是殿下和洛衡呀?”言君玉眼睛亮亮地道。
说他憨,有时候又特别机灵,而且聪明得过了分,心直口快,几乎是有点故意的。因为萧景衍从来都是淡淡的,洛衡又心气高,故意嚷破这一点。果然洛衡颧骨上顿时有点红,整个人都像有一团火在内里燃烧,比戏里被三顾茅庐的诸葛亮还得意,又得意又好看。
“胡说什么?我都写明了,是沐凤驹。”他脸皮薄得很,道:“所谓君父,爱民之术,不能一味纵容,要恩威并施,殿下对江南士族施恩已经够了,江南几百年来当惯了墙头草,凌烟阁上只有六位,本该被排挤在政治中心之外的,殿下给了他们入局的机会,还不珍惜,还得寸进尺。虽然死不足惜,但殿下仁慈,所以要小惩大诫,最后当然还要给他们竖一个榜样出来,让他们跟着学,才算教之有道。穆朝然年纪大了,心思不纯,沐凤驹虽然高傲些,心思纯良,可以培养。正好这次叶恒点学政,凤驹多半是状元,正好让他教教他的江南父老们什么是忠诚。”
听他意思,是要让沐凤驹拿了圣上的好处,点了状元之后,仍然投身东宫,这可是没有退路的事,何况萧景衍此刻只是储君,变数环生,是一场豪赌。不然江南也不会心生怯意,犹豫不决。
太子殿下没有评判这最后一计,只是看着他,道:“多谢先生,小王受教。”
“罪人岂敢。”洛衡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像真正的罪人一样匍匐跪地,只是咳嗽了几声,才哑声道:“我琴艺平平,有心无力,希望凤驹日后有机会为殿下弹一曲真正的高山流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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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皓离开黄信府上时,已经是子时了。长街寂静无声,雪落了一地,他虽然学文,但最近跑多了,也学敖霁,孤身一人,连随从也不带,乐得清静。出门时只看见自己的黄骠马,被拴在门口,打着瞌睡。
月上中天,是诗里都难得的好月色,他索性把灯笼留在黄家门口,牵着马在雪中慢悠悠地往前走,马鞍上还有个酒袋,是聂彪给的,十分粗糙的烈酒,应该是他自己平时守夜御寒喝的。倒还是温的,他灌了两口,像一团火焰从喉咙口滚到了胸腔里。
像个野人。
这条街太长了,更夫估计都不会来,他穿着这样华贵,马辔头上又是东宫纹饰,自然也不会有麻烦。行了冠礼了,早不会怕神鬼了,倒是小时候早早进宫,人在小时候看什么都显得大,东宫以前人少,许多空着的宫殿,有时候和敖霁他们玩,跑上半天,不见一个人,喊出的声音在空旷宫殿里回荡,吓得他嚷着要回家。
不知道敖霁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倒不怕,兵营里人多,而且和羽燕然一起,实在无聊了还可以两个人打一架。真是绝了,两个二十多岁的人,竟然还能打架,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想着,继续往前走,许多名字像水一样从脑中流过,这个时间,大概都在睡觉。江南塞北同,这条街上不会有人了。
他不想回宫,也不想回自己的府邸,反正哪里都不会有人。
街尾有个影子,或许是谁家的石狮子,但石狮子没有这么高,他越走越近,最近看税簿看得眼花,原来也是个牵着马的人,比自己高,西戎人穷,不懂享受,这种天气不穿大毛衣裳,冻死都是活该。
但他穿胡服向来好看,花纹繁复,靴子也漂亮,踩在雪里。整个人高挑挺拔,像一柄剑,抱着手,月光洒在他金色头发上,可惜胡服斗篷的帽子遮住大半,一张脸像诗里当垆卖酒的胡姬,霜雪一样的白,丹砂一样的艳,弯刀镶嵌许多宝石,但哪一颗都比不上他的眼睛好看。
第121章 酒馆是有点坏脾气的
“赫连王子真不怕冷,这么早出来卖酒?”容皓调笑他。
西戎蛮子,不看诗书,一定听不懂。不对,他是希罗蛮子,打不死冻不死,阴魂不散。
赫连没有说话,也是容皓实在狼狈,不需要他多说,整个人落了一身雪,连衣服都湿了大半,大半夜在雪里走,真是好雅兴。
容皓还要再说,赫连直接抓住他腰带,把他扛了起来,往马上一扔,自己翻身上马。容皓御赐的黄骠马倒是机灵,在原地打了个喷嚏,也跟了上来,在雪地里踏出一阵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