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徒+番外(92)
给花瓣着了色,乙莫年又去给枝叶着色:“问吧。”
“师尊,空怨的眼睛……”叶闻流说话吞吞吐吐,乙莫年听到“空怨”两个字,眉心不着痕迹皱了下,“是师尊废的么?”
“是。”
空怨倒是没有骗他:“为何?”
思及空怨昔日的所作所为,还有那日他看叶闻流的神色,乙莫年心绪烦乱复杂,将兔毫笔搁回书架上。他站直身体,绕开长案走到凉亭边上,单手负于身后。檐下的红色飘带在春风中飞舞,十分好看:“空怨私练禁术,害人性命。那日,他欲私逃下山被为师撞到。交手中,为师不慎伤了他一双眼睛。”
原来空怨没有说谎,不过当时他说自己杀的是恶人来着:“师尊,徒儿多问一句,空怨当时所杀之人是何人?”
乙莫年不知为何叶闻流忽然对空怨的事如此上心,心里有些不适:“是无垢天的弟子。”
“原来如此。”空怨残杀无垢天弟子作恶多端,还试图隐瞒事实。果真,恶人不可信。
“闻流。”
“师尊。”叶闻流赶紧回神,咧着嘴小跑到乙莫年身后,“徒儿在。”
乙莫年回头,正巧细风吹起那人鬓间的碎发,叶闻流笑意明媚,唇齿含春将他望着。乙莫年神色顿了顿,却没有躲避那道明亮的目光:“离空怨远些。”
叶闻流顺从应下:“是,师尊。”
暮色降临,乙莫年临窗而立,手里拿着一枝新折的花枝。
月色轻轻落在花瓣上,似夜流金,在人指尖勾勒一室幽香。
落在花枝上的眼神暖如春水三千,乙莫年盯着花枝瞧了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闻流,睡了么?”
叶闻流将脱了一半的衣衫穿回去,兴冲冲打开房门。瞧见乙莫年手中的花枝,一张小脸上是灼灼的光芒:“师尊,这是给徒儿的?”
乙莫年的目光从叶闻流面上移到花枝上,含笑点头:“嗯。”
“好看!徒儿喜欢!”叶闻流拉人进了屋子,乙莫年的目光紧紧盯着拉着他的手,忽地唇角一勾,缓缓回握住那只手,“师尊,你看徒儿将这花枝插,在何处最好?”
“都好。”
叶闻流心里欢喜,上回师尊送自己花枝还是自己被空怨重伤之时。想起上回疗伤的事,他一张厚脸皮竟破天荒红了。叶闻流将花枝插进一只玉壶春,低头静静瞧着花枝上娇妍的海棠,声音低柔:“师尊,这花真好看。”
缠着纱布的手爱不释手捏着花枝,那是为自己挡剑所致。心里一暖,乙莫年伸手轻轻拉过那只手:“该换药了。”
“这倒是,多谢师尊提醒。”叶闻流没心没肺笑笑,跟着乙莫年在桌边坐下。
纱布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乙莫年淡漠的心湖里掀起一层波浪,指尖似触非触拂过一寸寸伤口:“往后不准徒手握剑。”
叶闻流嘿嘿笑笑:“知道了。”
伤口上了药重新包扎好,乙莫年轻轻抓着叶闻流的手,没有半分想要松开的意思。两人的目光透过烛光对在一处,一双深幽如夜,一双明亮如雪。目光胶着一处,无端生出几分情意绵绵来。
抓着叶闻流的手收了收,更多的暖意透过碰触的肌肤传递给彼此,叶闻流同那人对视半晌还是率先败下阵来,有些扭捏地错开了视线。
素颈细长,肌肤成雪,有些晃眼。
乙莫年下意识将叶闻流拉近少许,喉结动了动,凑在他耳边道:“夜深了,早些歇息。”
两人几乎贴面,叶闻流下意识侧头,入目的是温润的眉心,清俊的面容还有浅笑的深眸。
两人挨得极近,只要其中一人稍微往前挪出半寸,便能碰在一处。
乙莫年深幽的目光从叶闻流眉眼滑到鼻唇,最后定格在他眸间。乙莫年没有动,只是瞧着,硬是将叶闻流瞧得面红耳赤。
实在熬不住,叶闻流低低开了口:“师尊,在瞧什么?”
“没什么?”乙莫年干脆收了那灼人的目光,起身往外走去,“早些歇息。”
房门阖上,叶闻流侧脸望着房门,眸色喜中带怯。
师尊他……什么意思?
在这竹林待了小半月,两人也算过得舒心惬意。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落下来,停在海棠树梢,春意浓重。
“闻流。”乙莫年站在院里轻声唤道。
绿屏花翠中,叶闻流直起身子,晃着手里的木桶笑得欢喜:“师尊,徒儿在这儿呢!”
那双明亮的眸子似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在无形中左右着他的喜怒,乙莫年自是没能压住上扬的唇角:“为师有话要同你说,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