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17)
“我们,都在等着这场祭祀。”沉醉平静道,不是没想过要反抗,只是当所有的反抗、所有的努力都被现实冲击得粉碎时,最好的选择便是服从认命,至少这样,便会早些为这一切划上句点。
但是,命盘中的命理无端改变了,而沉醉,亦也窥不见缘由。所以,即便是他认命了,也是枉然。
“沉醉,没有谁是为死亡而生。”背对着的沉醉的方向,兔子的眼染上了诡异的红!
沉醉一愣,是了,确实也是这个理儿。
“你说得对,那确不是我非死不可的理由”,沉醉拉起兔子的毛绒绒的爪,将其按在了自己心脏之处,“我非死不可的理由,在这里。”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在兔子僵硬的目光中,宛如是看到了从地狱归来索命的厉鬼。
两声同时震动规律的心跳之声一并在指尖跳动着,兔子看向沉醉目光带上了颤抖。
沉醉松开手,离开菱荇的怀抱,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意:“现在,还望吾唤汝名么?”
古籍曾云:天地氤氲,若而为人,却拥异心,异心初成,是为祸患;异心长成,是为灵药。
老妖说:“沉醉,若是祭祀‘失败’,你的心便是缓解之药。”
梁宫中孕有异心之人早已不是什么秘闻,而沉醉,亦不相信妖。
那一天,兔子落慌而逃,丢下了它梦寐以求的小新娘。
“走吧”,望着兔子消失的背影,他道,也只有这样,他的流氓兔才不会因为它而受到这场祭祀的波及,捂住双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沉醉的笑意越发温柔缱绻,“都走吧,走吧,我自无归属,何幻归属。”
一开始便不该抱有期待的期待,怎算得了期待。
直到跑到一处,听见唢呐鞭pào之声,灰扑扑的兔子才láng狈停下。
眼前尽是红火一片,这家俊秀的男主人胆怯而又兴奋的挑起新娘的头盖,看着对方脸幸福温软的表情时,它这才想到,它将他梦寐中的小新娘,抛下了。
念及此,兔子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开来。
它的小新娘,还那么小,自己怎下得了高高的山峰;它的小新娘,还那么小,自己怎会得了家;它的小新娘,还那么小,明明就很无辜,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明明就很害怕了,为什么他要抛下它的小新娘。
世人总是害怕异于常人之人,将他们归结与异类、碾压其存在,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畏惧;而反之,若是关乎利益,同类相食也是为平常。人、妖、鬼亦或是神亦不免俗。而菱荇,便是那些愚蠢的凡夫俗子之一。但现在,它只想要它的小新娘,平安!
只要他平安,便足矣!
第十章
兔子哭了,奔跑着,它要去找它的小新娘。
但是小新娘给它的法力已经失效了,它不在是那只的那一只手抱起他的高大兔子了,它只是一只灰扑扑的,不起眼的普通兔子罢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哭肿眼的兔子终于来那高高的峰顶时,它的小新娘却也不在了。
它哭得更凶了,这次,它终于将它的小新娘弄丢了,它的小新娘,肯定不会原谅它了。而它,甚还没等沉醉愿意做它的小新娘的答案。
“你在哭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兔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凶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打在沾血的兔毛上,它把心爱的小新娘喜欢的绒毛弄得更脏了。努力地想要将皮毛上面脏污拭尽,却反而弄得更脏了,这下好了,它的小新娘在一定更讨厌自己了。
“别哭了”,那个声音安慰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它想见它的小新娘。
“你可以见到了。”
兔子顿住,抽噎道:“可是,我的腿那么短,赶不上他的。”
“嘻嘻”,那个声音笑了起来,“你用于世间最灵巧的腿,为什么说赶不上?”
兔子看了看自己短小的腿,认定这声音是在欺骗自己。
“别被表象迷惑了,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
有什么东西抚上了它的额头,磅礴的灵力涌了进来,当对方离开后,兔子发现它的世界变化了:狭窄的视野变得宽泛,灌铅的双腿愈发有力,扁饿的胃也变得饱胀。它站起身,向着小新娘住的地方跑去。
此时的兔子并没有发现,它变成了一个人。
“菱荇,即便现在他于你是如何的好,但也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地。”不知是谁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自从沉醉吓跑那只笨笨的兔子之后,他也没再想过会再见它。当朝日再次升起时,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殿外,那群自己早已腻歪透顶的神棍又在跳所谓的祭舞,他从没在这场宛如原是野民上下蹲跳的体操运动的感觉到丝毫的美感。可奈何,这里并不是他原本生活的地方,这份喜感也无人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