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137)
这翠鸟绕着沉醉飞了一圈,还不待对方动作,扑凛着翅膀向着前方而去,便带着沉醉向着柳色深处而去。
杨柳依依,一只手毫不留情抓住无骨的纤绿,用力,碧绿飘扬而下。
“叽叽。”心爱的柳树无故本人损毁,愤怒逢鸟儿用着尖尖的喙妄图啄上对方的指,而此下,正中沉醉下怀,他毫不留情将翠鸟卡握在手中,这剩下可怜的鸟儿不停地做着无谓挣扎。
“放开它吧……”
转身,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苍郁的杨柳树下。
“你来了!”
苍白的面容、随风飘舞的丝带、绻刻着柳枝的单衣,眼帘间两指宽的黑色眼带遮不住额间柳叶之纹。
“九蒂。”
杨柳依依,斜靠在白石上的青年回首,冲中沉醉微微一笑。
“或者,应该叫你‘叶惜’!”
沉醉松开手,恢复自由得鸟儿扑凛着翅膀停留在对方肩上,“叽叽喳喳”地申诉着。九蒂用手抚摸安慰着翠鸟,愤怒的鸟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惬意的用头挠着对方的指腹。
“‘叶惜’早已是过去,我更喜欢你叫我‘九蒂’!”
曾几何时,沉醉也如是看到此人闲适的赏花逗鸟,嘴角永远都挂着漫不经意的笑意,但现在,不知为何,尤其刺眼。
“占卜师,汝寿数将近。”
九蒂同样报之以微笑,并不否认:“彼此彼此。”
第七十九章
从前,九蒂与沉醉总是这样相互拆台,言辞之间不必虚与委蛇,那可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柳间的碎光泄了下来,阵阵蝉鸣之声传来,初冬之蝉,向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现在赶在死前见你一面”,九蒂道。
沉醉:……
翠鸟乖乖的蹲在九蒂的掌心,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它有些不明白,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两人,此刻却弥漫着如此如谜一般的沉默。
“你还是不肯放弃!”沉醉道,“明明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九蒂将指尖的一粒雪白的松子喂与鸟儿吃下,并未接上沉醉的话语,只道:“沉醉,到我身边来,我们已许久不曾真正的瞧瞧对方了。”
都不曾知道对方是否还是曾经,如斯模样!
顿住,收敛外泄的怨气,沉醉依言,上前,倚靠着对坐下,偏首,如同往日一般,沉醉将头垂靠与九蒂的肩颈,对方温润偏凉的体温导过来,这是,活着的温度。
“疼吗?”九蒂问道。
“恩?”沉醉不明所以。
“明明疼得快死了,还要逞qiáng。”九蒂的手指了指沉醉心脏处,道。
“还活着,无碍。”沉醉道,反倒是,“真决定了?”
九蒂的头同样偏了偏,点了点沉醉的头。
“将‘束缚’丢弃怎样?”这样你便可多活些时日,沉醉道。
“沉醉,我不能。”也不行,九蒂道,人,一旦舍弃束缚自身的东西,得到的,永远都是短暂的自由罢了。
“你原不是占卜师。”沉醉道出事实。
占卜师,这世间最为璀璨也最是“短命”的存在,每隔几代,便会在巫术世家中降生,他们的眼,可以穿越整个时间长河,但却是以消耗自身命数为代价。且传闻,占卜师是从来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降生。
而与九蒂而言,一切均不过是厄运之花戏剧罢了。
他们,从来都是的权力的牺牲品。且诡谲的命盘,那是的说能窥伺就能窥伺,即便看到了,不能改变任何事实的沉重,总是能轻易摧毁脆弱的存在。
“值得么?”沉醉问道。
九蒂便是沉醉唯一认识我的占卜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人算得上是他的“同乡”,不属于这世间之物,因此,他们身上的“气”格格不入天地万物,沉醉因得了机缘,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到如今,而九蒂,却未得如此运势。
这也是,沉醉亏欠他的,他明明答应过他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他的,而现下,被照顾的对方换成了他。
沉醉的目光落在九蒂的眼间黑纱上,透过斑斑的柳叶之纹,依稀间,可以瞧见对方温润的双眼,占卜师从来将会用特殊丝带将自己眼睛蒙起,这是他们的标致之一。
但九蒂并不是真正的占卜师,其实,真正的占卜师,是他的弟弟。
悲惨的遭遇的迫使他们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一人,成了现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人,沉醉低垂着双眼,看着那只惬意地扑打着翅膀的鸟儿。
“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无所谓值不值。”九蒂看着翠鸟,缓缓道。
“倒是你,沉醉。”
恩?
“将要大祸临头。”九蒂唇张张合合。
沉醉同样抱之微笑。他记得,上次他们分开的时候,对方也这样预言过,但现在他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可见占卜师能看见的,也并非全部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