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族人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仇恨之中。剥离感情使得我们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比起理智的审判者,我们更像是无情的杀人机器。这些复杂事件的结果是,在我们离开之前,西尔人已经濒临灭绝。
我们无法改变这一切,因此只能作为一个分支叛离政府,脱离那个世界,选择一个渺小的星系暂居下来,意图保住我们的文明。
星甸是我们的落脚处,但是地球人到来打破了这一切。我们不想发生冲突,因此必须离开星甸,在被西尔政府及其他高级文明发现前去往下一个星系。
在离开之前,我认识了一位地球人类,并因为她拥有了复杂又充沛的情感体验。
这是事情的开端,也是结束。
我因此明白了西尔人摒弃掉的感情并非全无用处,实际上,绝对的理智是不存在的,否则我们的族人不会重新陷入军事主义和狭隘的民族主义的陷阱中。
感情赋予了我们慈悲心和同理心,并让我们拥有更强大的克制力。我们需要学会共情、忍耐和包容,我们需要找到自己的人性。地球人类令我受益匪浅,他们是各种矛盾体的组合,也是多灾多难的文明物种。
我相信他们会是西尔人的救赎。但我还不知道如何让族人认识到这一点。西尔人是傲慢的,除非能有人如诺拉一样强大,在他们的逻辑上战胜他们,从而拥有自己的信徒和追随者,继而征服大多数。
在那之前,我只能为他们留下这一条线索。
我选择将自己的精神力封存,由星甸的后代们继承。而这里的后代,必须具有一半西尔人血统和一半人类血统。为了避免西尔人的攻击性造成星甸的毁灭,希望我的每一代继承者们,都优先选择攻击性更弱的一位后代作为统帅。
这是一条隐藏在基因密码里的信件。
如果你已经读到这里,那你应该正面临生死抉择(或是幼体的,或是你自己的)。
无论是哪一种,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祝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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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地机器声缓慢有力地传入耳膜,希恩缓缓睁开眼睛,但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黑暗。
“你醒了。”有人问。
希恩没有回答。
这个声音离他不远,但他现在无暇分辨这些,因为他发现这片黑暗并非来自外界。
“西尔人果然非同寻常,这几天我们尝试提取你的意识,发现在你昏迷时做这个有些难度。但你昏迷太久了,我们不得不强行将你唤醒。”那个声音道,“为了避免被你的精神力控制,我们暂时阻断了你的视觉神经。现在,你被锁定在休眠仓里,大脑上已经贴满了电极片,再过几个小时,你的意识就要从这具身体里抽离出去,你要从这个宇宙消失了。”
那个声音愈发清晰,希恩渐渐地辨认出,那是卡斯丹在说话。
“我昏迷了几天?”希恩问。
“三天。现在是第四天的凌晨。”卡斯丹道,“在你消失前,我或许应该跟你分享两个消息。”
这几天应该够他们做些准备了……希恩停止了自己的思想,他不确定卡斯丹能否监视到他的大脑活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想为其他人增加风险。
“希望能你闭嘴。”希恩道,“事到如此,我对你的消息不感兴趣。”
“啊,可惜我恰恰相反。我认为需要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卡斯丹说,“两个都是好消息,消息一是威尔还没死。你的刀子割得太浅了,他只是失去了说话能力。当然,等他恢复好后,我们会择机为他更换一具更好的身体。比如你的身体,他就十分满意。”
希恩抿直了嘴巴。
“消息二是,你的那个小随从想要逃跑,但失败了。”卡斯丹道,“他哄骗了奈特,乘坐了奈特的交通艇离开,但他没想到,在那之前我已经给防空部队发布了命令。所有未经允许的离港行动都被视为叛国。奈特的交通艇被轰成了碎片。”
希恩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你似乎很震惊,莫非你在他身上安排了什么?”
希恩控制住了自己的大脑,不去想跟“随从”有关的东西。
“我惊讶他竟然会独自离开,以及这之后,你们如何向我们基地交代的。”希恩道。
“我们为你更换了一个随从。你可能忘了,现在我们两大基地的贸易还在正常进行,我们的海关每天都会接触从第三基地过来的商人。这些人突然消失一两个,那太常见了。”
卡斯丹道,“我们选择了一个长相不错的omega,将他的尸体交给你们的统帅。嘉丽统帅对此感到震惊,并且据不相信你已遇难。现在你们基地的人在忙于寻找他们少将的下落。不出意外,再过两天,第一基地就会偷袭你们的附属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