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番外(78)
“不错。”王之玉点点头,“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暴戾的力量,经脉早就不堪重负,有枯竭的趋势。若不是你说她有封印护着,我真惊叹于她能活到这般年纪。”
“可有法子治?”江珣皱眉。
王之玉自幼学医,师从万药堂医圣丁如,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若她说没得治了,那即便是送到大罗神仙面前,也是回天无力。她没有立刻接江珣的话,垂着眼仿佛在思考一个难题,久到让人觉得,那个答案或许让人难以接受。
终于,她眼皮一抬,静静地看向江珣。
“有。”
王之玉的声音轻柔,这个字却像刻在大钟上,被敲响于天际。
“少阁主是否知道‘灵元珠’?”
江珣略一思索:“听过。传言灵元珠由原始魔尊九阎亲手所制,集结了天地万物之灵气,能让修道者一步登天。”他一顿,看向王之玉。“不过谁也没见过灵元珠,也不知这传言的真假。”
江珣的言下之意便是不信有灵元珠的存在。若是真有这般至高无上的灵物,整个修真界早就抢疯了,哪会在这里你一句听说,我一句传言,说个百年掉也不见珠子的半点影子。
王之玉知道江珣话里的意思,她淡淡一笑:“众所周知,九阎是天地怨气所化,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做一颗盛满了灵力的珠子?于他又有何用?”
江珣莫名其妙地看了王之玉一眼:“那不恰好说明这个传言是假——”
他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世间的所有传言大抵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虽然风向会时常偏了道路,但探究其根本,总是会存在理由。把那些荒诞的、不可信的表皮撕下,剩下的往往就是那个事件真正的起点。
“他为了什么?”江珣眯了下眼,话锋一转。
王之玉敛下眼皮,她的声音似风似雾,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前尘往事。
“为了他的女儿。”
那年腊月,王之玉年方十三,这是她拜丁如为师的第三年。
她在药斋煎完药,匆匆忙忙赶往师父的屋子交差。因跑得太急,她在长廊的转弯处撞上了一个人,脚腕一扭便要摔地上,那人伸手扶住了她。
她抬起自己冻得红扑扑的脸,想要道声谢,却被那人的容貌惊住。
一身黑色的华丽长袍他穿得随意,长发被草草地束着,留下几缕散落在脸侧。他的脸应是非常年轻的,但眼珠里又仿佛装着沧海桑田。细看之下,他的五官其实都是普通的,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就好像要将人的魂给勾出来,让人心悸又沉醉其中。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他问王之玉:“你师父呢?”
王之玉这才回过了神。
她迈着小步子带着男人去寻师父。又按照师父的吩咐将小案与软垫移到回廊上,再回屋子里去端茶具。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他们要赏雪喝茶,那人便能在万药堂多留一会。
“噔”的一声,杯子在小案上滚了一圈,险些摔落在地。
丁如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他眼睛一瞪,呵斥道:“怎么这般毛手毛脚?”
王之玉手忙脚乱地摆好杯盏,偷偷瞄了眼坐在丁如对面的男人。
男人抬着头,正在看院子里的雪景,他的侧脸清雅,微扬的下颚线中又带着一丝冷冽,怎么看都好看极了。
青松摇碎雪,回廊煮清茶。而王之玉躲在屋子里,时不时透过门缝瞄一眼。
“尊主远道而来。”丁如端起杯子吹了吹茶水,眼皮一抬,“就是到老夫这里喝杯茶?”
“我是来谢过丁老先生的。”男人答道。
丁如胡子一抖,阴阳怪气道:“那可真是折煞老夫了。”
男人一笑,眉目忽地就柔和了下来:“婉儿有喜了。”
丁如一愣,眼底里先是捎上些惊喜,而后又覆上担忧之色:“先别高兴得太早,怀了也不一定能生得下来,生下了也不一定能活。”
“我知道。”男人的眸色渐冷,“此番前来,也是想请教丁老,可有法子?”
丁如盯着眼前的茶杯没吭声,他碾了碾自己的白胡,慢吞吞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孩子活不下去,无非是你煞气过重。”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骨肉相连,这股煞气难消,不如放任其在体内,借用灵力渡之,以护住心脉,保全性命。”
“我明白了。”男人听罢,留下一句话,便没了身影。
王之玉只见回廊里黑影一闪,那个位置便空空荡荡,只有几片雪花飘飘然落在坐垫上,她忍不住冲了出去。
天地间连成一片,入眼处皆是白茫茫,哪还有那一抹黑影?
“唉。”丁如看了眼远方,叹了口气,“走那么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