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芸也死都没有想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与白幻知的房子，而是白幻知趁着她昏迷，竟然遵守着那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没人道的约定，将自己拱手送到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府邸。

曲静芸醒来，看到的便是一纸书信。她渴望的是休书，可是却是比休书还要伤人的利器。

“芸儿，现下最好的方法便是满足那个人，这样我才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得到数以万计的钱财，到那时，我便可以把你接回来，共度余生，但是芸儿，他想要你，我没有办法。你能理解我吗……”

曲静芸还没看完便呆滞了，她有手揉搓这那片薄如蝉翼的纸张，那稀碎的声音便好似那玻璃似的梦境，正在一点一点的破裂。

曲静芸那几天似木偶一般被人摆控，等到了厌烦的那一刻，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方熟悉的房间。

她竟有一丝的期盼，期盼白幻知当时的迫不得已在这时候会烟消云散。但是她错了，在她踏进这做别院的时候，白幻知的不归途便没有的挽回的余地。

曲静芸终日和青容被锁在院里，而他白幻知在那面薄墙外花天酒地。

那小小的府邸，竟然塞满了大大小小快三十房姬妾，就连半途中献媚的婢女，都有可能在白幻知面前改头换面，从此便改变身份。

即使是那小小的贱妾，却也在所不惜。但是，夫人的位置还是她曲静芸的，可是也只是空顶着那莫须有的名号而已。

曲静芸终日以泪洗面，但是她的哭泣，永远透不过那薄薄的墙面，透进白幻知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连姬妾都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只要他白幻知不闻不问，她便是姬妾们发泄的玩物而已。

为什么？曲静芸最不愿听到的答案，还是那样毫不留情的被姬妾们说了出来。

为什么，白幻知能有今时今日，都是靠着姬妾身后的人脉和权势，而她曲静芸又有什么？在她抛弃曲家之后变什么也不是。

在那之后，青容死了，自己也被白幻知所束缚着服下了慢性毒。而她不甘，终于在那条路上选着了放弃。

她趁着机会，便逃出了那个黑暗的牢笼，逃出那个将自己的心挖空的地方。

*

听着曲静芸讲完，夏朝霖心里空落了好一阵。她抬头看着曲静芸，双眼懂得通红，从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早已经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冻结在曲静芸的脸上，那两条花白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心中陡然一怔，曲静芸这个名字真的在自己的记忆中出现过。在很小的时候祖母便经常和夏朝霖讲起。可是她是谁，夏朝霖不大清楚。

夏朝霖跪着，脚早就有些发麻。但是听着曲静芸的话，却全然的沦陷了。

“对不起……”曲静芸好似撑着那一口气，和夏朝霖讲着话：“我对不起你……要是我没有那么一意孤行，你就不必卷进这场风波里了。”

夏朝霖听着他的声音颤得厉害，赶紧艰难的向前挪动着，捂了捂她的手。可是温度迟迟都没有升上去。

“人生有很多选择，无论那些自愿还是被迫，一旦选择便没有退路，唯一可以改变的，便是选择之后对选择的改变……”曲静芸不理会夏朝霖的动作，将她没有讲完的话接着讲了出来，“这是你说过的，可我一直琢磨，却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现在我懂了，我就应该对父亲，对王爷，对你，最后说上一句抱歉……”

曲静芸声音愈来愈颤，她有些撑不住身子，便倒在了夏朝霖的肩头。夏朝霖赶紧抱着她，那身体冷的就像一架冰雕一般。

雪持续的下着，到了这时，便越下越大，夏朝霖抱着她，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连眉毛上都结了霜花。

曲静芸用了力气，拼命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她颤着手，从袖口拿出一个信封来。“夏姑娘……我知道你身体中了我父亲的蛊毒，这个毒可以解……在上官菁……上官菁给你的那杯茶里，就下了一种毒药。我知道你那时候便是吃了解蛊毒的药，正是这样，茶里面的毒才能将你身体的蛊毒给引出来，这样……便可以一箭双雕了吧……这个信封里……有调理的药，引出蛊毒用它调养便很快就能痊愈了。而……里面的信件，请帮我……转交给王爷……”

夏朝霖听着她那席话，紧捏着那封信。“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我，欠你们的太多了……”曲静芸手颤抖地摔在了地上，再也不得动弹，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夏朝霖说了最后一声：“对不起……”

她再没支撑住，身子僵硬的向夏朝霖身旁倒去。再也没了动静。夏朝霖冷的直哆嗦，她侧过身来，确实看到那一方白色的雪上凝着一道黑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