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鸣与浮萍之梦+番外(69)
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塞进背包,继续散步,天上的流云不停,两人紧挨着的身影也随之时隐时现。
夜晚悄然而至,杨雍他们来得不算早,篝火点起来了,周围坐着不少人,负责演唱的学生们也在抓紧调试设备,有模有样的。其实光线不算好,但气氛十足,所有人都是安静的,将空间、时间留给即将开腔歌唱的表演者。
学生们挑的歌也很有风情,潮湿的、火热的,普通话里还难免混着一点本地的方言口音,反而显得很黏腻,真好听,像吃棉花糖,牙齿嘴唇都沾上了,却舍不得舔干净。歌声里,人与人之间好像没了陌生的隔阂感,大家聚精会神,没人在意他们手臂挨着手臂,手指绕着手指,是情侣的亲密。
海风永远在吹,带来咸咸的味道,偶尔会听不太清一些低音,但风帮歌手补足了韵味。不冷,到处都是热的,怪不得南边的人说夜生活多姿多彩,犹如向日葵,又疯又浪,总是灿灿地杀人眼球。
唱歌少不了唱爱情,尤其在后半段,夜色深沉,篝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响,单身的被勾起愁绪,有伴的也忍不住牵住身旁人。幸好学生们计划要欢欢喜喜的完结,转过来,又唱有情人成眷属,吉他都变得欢快起来。
篝火慢慢熄灭了。
众人陆续离开,风和袅袅飘远的一缕烟,都是干净的,就像歌声缠在耳朵里,短暂洗涤了生活本来的忧愁和烦恼。仿佛海的味道也变了,恬静,带着异样的芬芳,浪潮一阵又一阵亲吻着海岸。
阿重故意放慢了脚步,离那些仅有今晚之缘的陌生人拉开距离,然后低头吻住杨雍的嘴唇。他们的触碰是温柔且潮湿的,快深夜了,没人会觉得在浪费时间,任由自己徜徉其中。
后来依然是晴天,那晚杨雍听几个年轻人讨论,知道是某所大学的学生,所以决定去看看。校区不靠海边,在一片茂密的树林掩映里,斑驳的红砖老楼伫立着,是过去的教堂建筑,是现在的艺术楼。据说最早由南洋的商人捐资修建,因而风格偏西式,却又带有中式的韵味,他们走过连廊的时候,有学生在弹钢琴,慵懒而静谧。
阿重忽然有了感慨:“好可惜,我没看过你在学校读书的样子。”
对方的话让杨雍回到那段无聊的时光,没有知心好友,没有奋斗目标,每一天都在平平淡淡地过。他摇了摇头,说:“不会,要是我在那时候碰上你,肯定怕麻烦,把你随便丢在哪里。”出社会后,他反而更圆滑些,知道人情无奈,对自己也好了不少。尽管日子还是充斥着难以排解的孤独,但他擅长忍耐,逐渐也就习惯了。不如说他们相遇得恰好,如今才相互爱着,眷恋着。
“也是。”阿重往深处想了想,“你现在最好了。”
真好啊。
学校不怎么禁止外人,靠东边的食堂也支持线上付款,不需要学生卡,逛得累了,两人直接体会了一把校园生活的惬意,花几十元吃得很饱。中途有女生过来搭讪,被阿重拒绝了,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满脸通红地道歉,说打扰了。杨雍望着她仓促跑开,转过头,对着阿重勾起嘴角:“吓到人了。”
“啧。”
到蜜月的最后一天,两人就待在酒店里,收拾行李,将要寄的纪念品打包好,怕带着会碎。弄好了,就窝在一张沙发里分享椰汁糕,像在这个温暖冬季的收尾。确实很欢喜,玩也玩了,做也做了,要整理心情回他们真正的家,杨雍不觉得惆怅,反而有种期待感。
而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寒风凛凛地吹,称得上久别重逢。
阿重把外套给他,冷,但这里都是熟悉的,身体自发就调整过来了。过去杨雍对城市的感觉可有可无,无非为了生活,不得已找个落脚点。可这会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很热,头一次明白有牵挂了,家终于变成家。阿重是不怕冬天的,却也戴着手套,免得自己体温低,牵手的时候把他冻着了。
他们回家,酒店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被家里暖融融的粥米香气取代,冰箱里还剩着一些东西,拿出来解冻,都扔进锅里煮。一路的疲惫,在热粥下肚之后都消失了,杨雍看着餐桌上的花瓶,这几天没人浇水,花都蔫了,便叮嘱阿重如果有好看的,就再从店里带几支回来。阳台的植物还好,不是什么特别娇贵的品种,杨雍去洗澡了,阿重就一盆盆仔细检查,发现没问题,才满意地回到屋里。
毕竟相处久了,家里任何东西都带有彼此的气息,割舍不开,就像有好多好多个孩子一样。
晚上挤在厚实的花被子里睡,除了这一床,柜子里还存着大红色像喜被一样的款式,是阿重逛商场时非要买下来的。杨雍暂时不肯把它挪出来,没关系,过段时间或许就愿意了,反正两人说说笑笑,有什么不可以呢?临睡前,阿重还问:“来年放假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看雪,还有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