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沧玉为他斟茶,这茶叶是倩娘从她朋友那收到的,他不懂得品茶,就丢在水壶里跟清水一块儿煮沸,随便喝喝。
茶香极浓,味道却十分清冽。
赤水水耸了耸肩膀道:“就那样,他比狐族不少幼崽都强得多,只可惜孩子们会长大,会懂事,会明白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技巧与方法,到那时,玄解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其实眼下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只不过玄解还有一点,他对上火兽好像格外有优势,要是实在不行,往后让他到火灵地脉那去生活,说不准饿不死。”
沧玉应了一声,当是知道了。
很快赤水水就走了,玄解要不是沧玉养的幼兽,其实他也不会这般上心,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是整日顾着怜悯,哪还能做得了事情。
沧玉将余茶一饮而尽,又伸出手腕来,玄解谨慎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才上来歪倒在他的手心里,那层淡淡的红雾再度出现,连接在肌肤相触之处。
玄解并不蠢。
纵然沧玉陪伴玄解的日子说不准还没有倩娘与赤水水长久,可对他来讲,玄解许多时候的反应就已经足够耐人寻味了。
绝大动物都有雏鸟情节,玄解没有,他不但没有,恐怕还对他们之间的差异相当清楚。
玄解出生才半年,日日由倩娘喂养,后来跟随赤水水训练,按照常理来讲,应当十分亲近狐族才对,可是半年时光相处下来,他仍旧对众妖保持着警惕。更何况他食火,沧玉日日夜夜喂养他重明鸟的火焰,说是半个食物来源亦不为过,同样不见他放下戒心。
要说是白眼狼,小傻子,玄解又怎会这么乖乖参加训练却完全不反抗。
傻子是没有自控力的,玄解有,而且他有很强的自控力,不要说跟孩子幼崽比,甚至比之许多大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沧玉将茶杯轻轻放下,轻声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玄解慢慢站起身来,闷不吭声地将倩娘给他捣的肉泥全卷进嘴里,然后跟在了沧玉身后。
外头倩娘正忙着数果子,见着门动了动,急忙探出头去观瞧,见是沧玉与玄解,又放心地缩了回去,把脑袋搁在那一堆果子上,没片刻就睡了过去。
沧玉带玄解去的地方,正是火灵地脉。
青丘何其广阔,最好的三处灵地被三族占据之后,许多小支的妖族跟散修都在四处分布着。
火灵地脉就是其中一处,只是奇热无比,环境不佳,极少有妖族愿意在此安家。这名字听来霸道,其实不过是个巨大的岩浆池,又藏匿于山峦之中,草木不生,极是闷热,因着没有半点生机,便显出荒凉来。
之前沧玉就特意来踩好点了,可再带玄解来时,仍是觉得这都什么鬼地方。
谈恋爱的女主后宫文不需要注意实力,可沧玉需要,他的伤不可能永远不好,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死皮赖脸地待在青丘里清闲度日,清汤寡水的日子过久了,正常人都要过疯了。
沧玉想出门去看看人间是什么样的,要是有可能,还想去看看天庭与魔界是何等风光,这红尘三千,他又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仙人,当然心中有渴望欲求。
然而这些的基础,都是实力。
青丘说安宁也很安宁,说不安宁也不太安宁,总是难免有些小打小闹,就好比倩娘与赤水水打闹,每回沧玉瞧见,总难免会想要是自己接到这一招,该怎么应对。后来见玄解被带去历练,浑身是伤,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隐约沉重了起来。
往日修炼,沧玉只玩些变化的法术,不然就是小打小闹,从没想过生死,毕竟死与战斗都离他实在太遥远了。
直到春歌提起玄解的事,他才感悟自己与这幼兽并无任何区别,轻松享乐的日子固然好过,到底难以抵抗大风大浪。
再者,玄解如今可以跟着赤水水学,沧玉却不能跟任何人学,失魂症这个理由用不好,叫人误会是夺舍就麻烦了。而在小屋里修行难免有些妨碍,毕竟隔墙有鸟,因而沧玉偶尔会外出到火灵地脉来暗暗修炼。
沧玉的身体本就留有记忆,许多功法学习起来事半功倍,还有那些鬼画符似的剑招,日渐练习,倒也勉强能有沧玉曾经五六分的实力。
他这次带玄解来,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玄解既然食火,那理应与这火灵地脉很契合,纯属是带来春游的。
赤水水是不会带幼崽们来这处火灵地脉的,太危险了,他一妖充当幼儿园老师,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各个照顾周全,光是训练起来叫他们听话就颇为不易,这火灵地脉稍有不慎,滚入岩浆之中便化为飞灰,他自是不可能选择此处当做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