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234)
正当齐天佑想进去阻拦,又一气度儒雅斯文的男子赶到。
光看容貌,与他也有几分相像,叫齐天佑颇感诧异。
从两人的对话中,齐天佑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他父皇的兄长——曾经差点成为太子的大皇子殿下,元弘盛。
倘若当初大皇子没被贬为庶民,按辈分来说,齐天佑还得喊他一声皇叔。
这位从未见过面的皇叔,显然是来找那女子的。
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应答,可分明能听到里面有人,正当大皇子犹豫不决,来回踱步考虑该不该不经过主人同意就破门而入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衣衫不整且脖子、胸口布着可疑红痕的四皇子。
大皇子虽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加之他四皇弟开口便是先认错,说自己喝多了才做了错事,但他会承担后果,对梁凝心负责。
若非齐天佑亲眼看着四皇子下了药,将人弄上床,他也会和大皇子一样,被这番真诚的说辞打动。
谎言信手拈来,让人看不出破绽,披着正人君子的皮,做着无耻小人的行径,这样的人真是他的父皇?
齐天佑做梦都不敢相信!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后宫偷听到他父皇对着一棵槐树的自言自语。
齐天佑这才恍然,难怪小时候将父皇的话复述给太子听时,太子竟会那样失态,也想通了为何太子替他顶罪后,直至今日,父皇都无法原谅他。
唐安宴来后,眼前的景象不知换了几番,一幕幕皆是当时的四皇子,以堂堂圣女竟和皇子有了首尾为要挟,逼迫梁凝心做一些她不愿的事。
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大皇子面前。
齐天佑原先不理解,为何梁凝心不反抗,可仔细一想,倒也明白了梁凝心受此要挟的缘由:一旦白莲教圣女与皇子有染一事被白莲教众知晓,在他们眼中冰清玉洁的圣女不再圣洁,对圣女的虔诚与信任毁于一旦,更甚会怀疑圣女将与皇子联手铲除白莲教,那么到时,梁曼吟贵为佛母,为了成就大事,必然会应和教众,赐死圣女。
白莲教再也容不下她。
而皇帝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与逆贼有染?
一旦此事暴露,梁凝心左右都是死!当这圣女本就不是她所愿,更不想为此丧命,梁凝心信了四皇子的花言巧语,将白莲教窝点以及教众名单全交给了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这样,四皇子如此深爱于她,必然会守诺带她离开,保住她的命。
却不想......
正是这曾经赤/裸相对,亲密无间的人,亲手将浸过水的麻绳套在她的脖颈上,铁了心要送她上黄泉路。
死前最后一刻,梁凝心才看清楚,想明白,原来一直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铲除白莲教,所有的一切全是骗局!
“元弘业!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此生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泣血的诅咒,宛若从地狱深渊传出,字字诛心,带着无尽的悔恨,悔她有眼无珠,误信小人,恨四皇子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齐天佑越过身前的假山,呆滞地看着自己敬爱的父皇,虽是垂着头,仍能看清一双手青筋暴起,握紧麻绳,慢慢勒住被众禁卫军围的无路可逃、跪坐在地的梁凝心。
嘴角悄然挂着的那抹笑意,冷的齐天佑心肝直打寒颤。
此情此景,齐天佑无端感觉自己回到了他一直不愿回想的,听到不该听的那一夜。
——太子直挺挺地独自跪在结了冰的泥潭里,承受圣上的责难,而他听从太子哥的话,躲在假山后,紧紧捂着嘴,闭着眼听皮鞭打在太子身上的皮绽肉开声以及太子隐忍不吭声,强忍着夺眶泪水,从心底生出一种......惧怕。
他才清楚地认识到,持鞭之人,不仅仅是他们的父亲,更是将自己曾无法延续子嗣示为耻辱的一国之君。
梁凝心声嘶力竭的诅咒,言犹在耳,久久不散。
她眼眸中那绝望的恨意,几乎让齐天佑喘不过来气,唐安宴再一次看到梦中之景,此时此刻却能比在梦中那会更有切身的体会,“你父皇可真狠。”
他忍不住感叹。
迟迟没等到齐天佑的反应,唐安宴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齐天佑不知何时走出了两人遮掩身形的假山。
齐天佑笔直地朝他父皇走去,早在太子替他顶罪时,他便该走出去承担一切!
如今亲眼看到这副景象,他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利用完梁凝心,获得先皇青睐后竟还要杀人灭口!想着自小父皇教他最多的那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