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252)
绾昭手抚上心口,闭了眼,念了两声佛号,然后睁开眼,告罪道:“臣妾失礼了。”
彼薪没有理她,而是提了袍子顺着城楼径自下去了。
那蓝缎马车不一会就到了城墙根下,帘子被掀起一角,探身出来个清朗身影。彼薪终于露出个不加掩饰的欣喜笑来,凉了两颗虎牙,不顾四周的人瞧着快跑了几步上前。
“主子慢些,奴才给您拿凳子垫脚。”
幺客在车内劝道,可那流复压根没搭理他,抢他前头先探出了身子,隔着那舆就要往下跳。
彼薪正笑着跑到近前,流复张开手对他笑着,嘴里默了声念出一个字,然后脚一松飞扑进了彼薪怀了,被彼薪紧紧搂住。
“抱抱抱,抱住了。”彼薪笑着来回抚着他背道。
彼薪抱着他,紧紧抱着他,这一刻只想抱着他。
流复把头埋在彼薪颈里,手环着他,闭着眼,享受着此刻得来不易的温存。
“我好想你。”流复附在彼薪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我也是,复儿。”彼薪借着那长发遮掩,唇吻上了流复的侧颈。
流复的气息变重,从彼薪怀里缩了出来,红了耳,手却还揽着彼薪,盯着他道:“你想害死我?”
流复话是这样嗔怪着,笑却没收,抿了下嘴,拉了彼薪徒步往城里走。彼薪连连舔唇,逼着自个收那止不住的笑,边走眼神边落在流复身上。
流复牵着彼薪正瞧见城楼里走出一人身穿华服,厚厚的妆容一时没认出是谁,他仔细打量好像是绾昭,心下慌了,忙撤了手,躬身施礼。
“皇嫂金安。”
绾昭见流复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刚到嘴边问候的话又咽了回去,神色黯然下去。
“免礼。”
“皇后既然见了也就安心了,早些回去养病吧。”彼薪上前又一把拉住流复的手,不管他面上的惊讶,紧紧握住就是不松。
“是。”绾昭望见那双牵在一处的手,神色愈发漠然,藏住手中的伤,施礼告退。
流复也垂首送了送绾昭,待缓过神来,流复拍了彼薪一下,低声焦急道:“你这又是哪一出,不知道避讳着些,让她瞧到这,你又该怎么说?”
“我早不想装这门面,点了她,她懂了反倒安心。”彼薪对流复笑笑,替他理了理发丝。
“她安不安心,我不知道,我刚刚可是慌死了。”流复瞪了眼,拍着胸口摇头道。
“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子倒怕了。怎么,现在做贼心虚了?谁当时说自个是光明正大,什么都不怕的。”彼薪笑了,捏了他脸道。
流复甩了袖子,暗暗戳了彼薪腰道:“偏你在外头还叫我小心,自己先犯了戒,回去再罚你。”
彼薪和他笑闹了两句,瞥见后面跟着力庖,牵着马匹,上搭着行礼包裹,默默在后面跟着。
“你家主子在盘赤台等你,收拾好了就去吧。”
力庖一个抱拳,便继续牵着马。
流复也回头看看他,挽着彼薪道:“也便是他来我才能信,换作别人我还要再思量一下,亏得他跑东跑西的安排,少了多少祸事。”
“京城里的事,你不知道,那局势,不提也罢。你只管回去歇着,旁的也就不用管了。”
玄亲王回京,众人把嘴都闭了,谁也不敢再提什么清君侧的事。虽二人在朝堂上行止得体看不出异常,但许多人是明白了这玄亲王在当今陛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那些风言风语反倒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意提及。
犬戎那里反应极快,递了国书进来恭喜皇帝平乱。这大军驻扎了那么久倒是一句话都没进来,这皇城内一场乱局平息,他们反应倒快。彼薪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便写国书拟封白狼国,再开边境贸易,暗示了自个大军未伤分毫,要犬戎那里自己掂量一下分量,再起战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朝中要求严惩易家的风闻越来越盛,好些人上书说自家老母夜里被礼吉掳走,清晨了才在一处废弃的暗娼馆子的暗室里发现,有老妇人羞愤不堪的在家里寻死,还有惊吓过度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不说朝政上怎么幡然悔悟已是晚了,单说拿人父母做文章简直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
彼薪叫了礼吉上朝让众大臣与他当面对质,众大臣们都义愤填膺,责骂不过瘾,还有想拿朝笏冲上去打的,最后被人按下。
礼吉也不回答他们的话,任由他们问罪。彼薪上了一杯酒说,要不把这酒给威夷王送去,要不就自己喝了。礼吉端过酒杯不假思索便饮了下去,不到一刻钟就倒地不起,李和颤巍巍上前探了鼻息,便回禀断气了。
众大臣一片哗然,好些上了年纪的文臣被吓的心悸晕倒,有几个胆大的想上前看看,磨了半天,却见流复扑上去抱着礼吉哭,说他绝不信礼吉是这样的人,自己能安稳回京也是他从中安排,他这是有冤无处诉,白白被你们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