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109)
流复一直不停喊着米狗的名字,但他终于在一家人门口停住了,他看到了畏畏缩缩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村民,他知道就是这家。
当那股熟悉的香味再次钻进流复的鼻子时,流复再也忍不住扶住墙呕吐了起来。
流复觉得脑袋晕眩,自己快要撑不住身体了。忽然感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好像是围拢到他的身边,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扶他,甚至感觉好像有人把他推到一边。
流复踉踉跄跄的摔倒在路边,他迷茫的看着那些人围着他刚才吐过的墙,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当他看见那些人趴在地上像狗彘一样争夺他的呕吐物时,流复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
流复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他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直吐到连水都吐不出来了,他还在干呕。
流复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恐惧,不是恶心,而是深深的无能为力让他痛苦到了极致。他想哭,像平日在宫里一样,随意的春花秋月就能让自己落泪。可现在,他哭不出来,他只能无助的嘶喊。
第50章 紫宸念情思沂州 明皇入幻遇兰陵
冬月初三,京城下了一场薄雪,午膳宫中添了锅子,彼薪见主食上的是御田里的新米就觉着干干的进着不香,他让李和在米饭里舀上一勺汤又夹了几个菜拌一拌,他才囫囵吃了一碗。
“蝗灾一事,可有回禀?”彼薪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漱漱口,好似随意问道。
“回皇上,并无,还是前儿的折子。”李和答道。
彼薪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便道:“算算也该是快了,也不知他,不知他事办的如何?”
“玄亲王办事自然稳妥,这段时日王府里的事务也是打点妥当,王爷离京前的公务如今都了结干净了。杜聘今儿也进宫回禀了内务,是宁妃娘娘亲自过问的,一切安好。”李和一一说了。
彼薪微微点头,他净了手,入了内殿准备午休片刻。宫人们知道彼薪不传唤不许进殿伺候休息,于是都默默撤出殿内。
彼薪已经解了外袍,殿内烧了炭盆,星星点点的火光发出噼噼剥剥的声音。彼薪坐在床沿上,手轻轻抚摸着床边的锦褥,光滑柔软,却少了些温度。他伸手摸向枕头底下,手指触碰到那个温润的玉质,彼薪有些贪婪的把玩这它,但他并没有把它取出来,而是隔着枕头用手反复揉搓抚摸那玉佩,越发疯狂的索取这那舒适的质感。那光滑的玉质让他觉得像划过了一个人滑嫩的肌肤,带着骨子里的香腻。
彼薪的心跳随着手指的滑动开始加速,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背上开始瘙痒起来,胸口毛躁得很,脸也开始有点微热。他暗暗训斥自己怎么还没睡就这样不安静。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他走到案前,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彼薪用手抚摸过案台的暗纹,慢慢寻找到了抽屉,他抽出格子,从里面拿出封信来。那些信已经装进信封,但落款未写,他摸了摸那信,再次展开来,但只瞧到“吾弟安否”就又合上了信纸。
还是不要寄出去的好。彼薪心中想着,写信问安也太过了,不过是几日不见,前日里才批了沂州进的折子,这会子再写什么信,他瞧了肯定不大高兴。
彼薪虽身在皇宫,但自从掌了朝政,便在京城里便设了许多暗探,探听前朝官员与市井舆论之用。我朝开国历经几代天子,国家安定多年,文人之风盛行,为稳社稷,定民意,在舆论文字上一向比较开明。于是在坊间谈论官家皇家秘闻都是常事,彼薪从出生开始,坊间对他的舆论就从未停过,只是从前只是皇子,许多事他在深宫中并不知情,但当彼薪登基后许多传言便都进了他的耳朵。
其实他与流复的一些流言他倒是不在乎。彼薪真正在乎的是那些借此污蔑流复行事不加检点,说他柔弱不堪大任,更有拿先皇贵妃出生低贱,狐媚乱主的话来攀咬流复的。
明明流复不是那样的人。
好在流复府中办事的人都还老练,流复或许是受他们指点或许是自己要强,他年纪越长,越不喜与自己过分亲近,总想靠着他自己搏出一番事业。彼薪明白他这份志气,却总忍不住去担心他,挂念他。
想到此,彼薪猜流复大概又不好好吃饭,总爱在膳前吃些点心果子。若是他把信寄给流复,流复大抵又要嫌他啰嗦。
可做哥哥的啰嗦些又怎么样呢?
彼薪自知自己与流复不是从前少年,许多担子一夜间压过来,他也是怕过的,但因为他还有流复要护着,他不敢怕不敢哭不敢倒下,只是硬挺着。他时而威严时而宽厚,旁人摸不清他的秉性。其实不过是他也有慌神的时候,许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彼薪只是逼着自己去做去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