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没想到当年双衔城竟是自己的小世界,见琼廿一这么一副委屈的神色,他放轻声音,温柔道:“我们二十一受苦了吧?”
琼廿一见卖惨有用,立刻添油加醋:“我受了好大的苦啊!我无法操控小世界,这里又偏僻根本无人过来,若不是有小孩阴差阳错闯进来,我肯定会被憋疯的!”
相重镜笑着道:“所以你就在这里开赌坊了?”
琼廿一又抱住相重镜的腰,拼命地晃:“可我无趣啊,任谁被关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都会受不了要发疯的。主人,你心疼心疼我吧。”
相重镜没说话。
识海中的顾从絮眉头紧皱,心想他比你关得更久,怎么不见有人心疼他。
这个念头一浮现,顾从絮目瞪口呆,气得差点把自己身子打成结。
琼廿一已经卖完了惨,见相重镜满脸温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主人,您不生气了吧?”
相重镜冲他一笑,没回答他这句话,反而问道:“你要易郡庭做什么?”
琼廿一根本没了方才在赌桌上的嚣张跋扈,对着相重镜有问必答:“这些年我赢了许多灯,用鲛人烛能保百年不灭,每隔一段时间是要寻人来剪烛。”
知道琼廿一是相重镜本命剑身份的人极少,临江峰易掌门便是其中之一。
相重镜起身走到窗边,微微垂眸往下看。
那身穿蓝衣的少年正抱着一盏灯,认真地拿剪刀剪烛,看起来似乎都已习惯了。
相重镜扫见那大堂中那还没撤下去的赌桌就觉得心烦意乱,他瞥了琼廿一一眼,似乎还想发作。
琼廿一反应极快,立刻作势屈膝,满脸写着“你再骂我就跪了啊。”
一点气概都没有。
相重镜:“……”
相重镜被他气得彻底没了脾气,道:“别开你那赌坊了,我带你出去。”
琼廿一一听终于能出去,眼睛骤然放光:“好!”
对剑灵来说,常年在主人小世界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奈何琼廿一这把剑不太一样。
他最爱赌,更爱红尘喧嚣的热闹。
相重镜不怎么会操控小世界,一边下楼一边问顾从絮:“这小世界要如何收?”
顾从絮还在角落里盘着,心情看着极其不爽。
相重镜见他不吭声,柔声道:“怎么了?谁惹我们三更生气了?”
顾从絮听到他这个不自觉撩拨人的语调就莫名来气,闷声道:“别叫我三更。”
相重镜笑起来。
顾从絮不想让相重镜觉得自己幼稚,沉声和他解释:“要想收回去,需要元婴的灵力。”
简而言之,我还盘在你元婴上,你别想收了。
相重镜:“……”
两句话的功夫,相重镜已经下了楼,正在乖乖剪烛的易郡庭听到脚步声,忙起身行了一礼。
“前辈。”
易郡庭没认出来相重镜,但瞧见琼廿一都对其以礼相待,也觉得此人必定身份尊贵,不能怠慢。
相重镜古怪看他:“你爹没告诉你琼廿一是何人吗?”
易郡庭茫然看他:“他不是双衔城掌柜吗?”
相重镜无奈失笑,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拿掉。
易郡庭眼睛登时瞪大了:“相相相剑尊?!”
相重镜随口“嗯”了一声,将易郡庭刚刚剪烛过的灯盏接过来左右看了看,心情终于好了些。
易郡庭有些呆滞。
方才他好像听到那狂放不羁的琼廿一怂哒哒唤了声“主人”,就跟着相重镜上楼了。
琼廿一的主人是相重镜……
相剑尊从未和灵兽结契,能称呼他为主人的,只有灵剑。
易郡庭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一边咳一边骇然看向相重镜。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爹总是时不时带他过来双衔城玩,且还每回把他输在这里给人做白工剪烛,敢情他爹早就知道琼廿一的身份。
易郡庭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相重镜将灯盏托高,指腹轻轻一托,明灯立刻漂浮而上,和头顶无数不同样式的灯混在一起。
等到易郡庭镇定了些,相重镜才问他:“你知晓御兽大典在何处记名吗?”
易郡庭:“您要参加御兽大典?”
相重镜点头。
易郡庭忙不迭点头:“哦哦哦,知道的!我带您过去!”
相重镜越看他越喜欢:“多谢。”
易郡庭小脸又红了。
顾从絮在识海中翻江倒海,冷笑道:“你是不是对着谁都会上去撩拨?”
相重镜眨眨眼:“嗯?”
顾从絮没再吭声。
易郡庭是,满秋狭更是,这人无意识的举动都要将别人的魂儿给勾跑了,自己还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相重镜没等一会,琼廿一便从二楼直接踩着灯跃了下来:“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