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也难得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道友,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好不热闹。
三界合籍时辰是在午时,云中州的重钟敲过六下,宋有秋难得没有穿那身送葬的古怪袍子,一身暖黄色衣衫颠颠跑了过来,宣布合籍大典开始。
众人忙将视线看过去。
相重镜和顾从絮身着火红的喜服,缓步从青玉石阶缓缓走上来,台阶两边皆是从双衔城拿来的琼廿一的灯盏,用灵力悬浮在半空。
两人缓慢走过,带起的风将灯拂地微微漂浮。
相重镜那张脸太过明靡艳丽,刚一走来时宾客人群中十分明显地出现小小的吸气声,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相重镜因那剑尊的身份和恶龙在一旁盯着,在场的修士哪怕再痴迷那张脸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看。
满秋狭站在石阶下,像是个老父亲似的,拿着手帕在擦自己面纱下的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钟情相重镜。
相重镜和顾从絮的道侣契已结,不必像其他合籍大典一样繁琐,只要在礼祭台上灵力交缠即可礼成。
只是两人走到了礼祭台,将灵力抽出来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一起去,好像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壁垒给阻绝了。
相重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众人正在恭贺着,见两人站在礼祭台不动,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才惊觉合籍大典似乎出了问题,全都噤若寒蝉看着。
顾从絮冷冷抬头去寻云尊主的小云彩,相重镜却摇头,传音道:“不是父尊。”
云尊主就算再看不惯顾从絮,也不会在合籍大典上给他使绊子,更何况他这样做,丢人的不光是顾从絮,还有相重镜。
相重镜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幕。
看来云尊主将灵脉连入九州地脉,天道连相重镜也看不顺眼。
只不过天道一没降天雷二未收气运,只是噤声和使个小绊子,仔细想来应该也是赞同云尊主的做法来解救九州的。
云尊主应该是背着天道做此事,才让天道觉得不顺心,用这种小惩罚来泄愤。
相重镜想着想着,竟然觉得那人人畏惧的天道竟然有些好笑。
顾从絮盯着那无形的壁垒,甚至想要变成龙形一尾巴扫过去。
满秋狭忙跑上来,低声道:“要不就这样吧,先礼成再说。”
相重镜眉头皱起,正要再等一等,突然听到人群中一声惊呼,他顺势看过去,就瞧见那落川之路不知为何突然朝着礼祭台分成一条如绸缎似的路,用灵力铺着一路蔓延到了相重镜面前。
相重镜一愣。
接着一朵小云彩从落川之路飘过来,慢悠悠僵在相重镜头顶。
众人面面相觑。
方才云砚里不知去了哪里,此时终于回来,直接躬身朝着小云彩行礼。
“父尊。”
随后,云彩慢悠悠地降下,那云和灵力瞬间同化,原地凝成一个白衣白发的虚幻人影。
正是云尊主。
相重镜讶然道:“您怎么来了?”
云尊主冷冷看了他一眼。
相重镜竟然从他那如刀锋似的眼神中瞧出了不耐烦和谴责,仔细读了读才发现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你看我能说话吗”。
相重镜:“……”
相重镜心里要笑翻了,但还是绷着神情没有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顾从絮就没那么好心了,当即嗤笑了一声。
云尊主神色一肃,立刻就要抬手去揍龙,相重镜连忙挡在前方:“父尊息怒,今日可是我合籍礼。”
云尊主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收回去。
自从云尊主出现后,在场的宾客全都被那强悍如浩瀚云海的灵力威压逼得呼吸困难,有些隐约触及到飞升壁垒的大能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劲。
众人心中惶恐不已,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有过的,甚至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生恐惧。
修士飞升最忌道心不稳,那被直接震慑的恐惧仿佛蚕丝一般,一根根形成粗线。
苦修了这么多年,却看一眼别人的背影就觉得自惭形秽,道心怎么能稳固?
众位修士中有大多数人竟然恍惚中有种道心将破的征兆,恰在这时,落川之路又有几道虚幻的影子降下,身上皆有着众人惊惧的威压。
那些影子落地后,直接躬身行礼,道:“尊主,少尊。”
随后便是无数大礼奉上。
有修士眼尖,诧异道:“林前辈?!”
被称为林前辈的男人微微回头,笑了笑,道:“千年不见,后辈安好。”
众人顿时哗然。
林前辈已经是千年飞升入云中州的,此时骤然下界,又称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为尊主……
所有人悚然一惊。
那个男人……竟是云中州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