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絮立刻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眉目间全是喜色:“好,好啊。”
他等合籍等了好几个月了,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相重镜是恶龙的。
云中州灵脉从落川之路汇入地脉之事震惊九州,几乎好几个月修士碰面讨论的问题必定是灵脉。
众人不太敢相信云中州会好心将灵脉降下九州,小心翼翼试探了许久,才终于不得不承认,那千万年来不问世事的上界云中州竟然真的在帮助九州。
更奇特的是,云中州理应不可插手九州之事,灵脉降下后,天道竟然也没有阻拦。
直到入了冬,那落川之路依然灵力不住流淌,九州修士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随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三界九州已经太多年没有人飞升了,那云中州纯澈至极的灵力灌入九州后,无数卡在瓶颈的修士大能隐约触摸到了一股奇特的壁垒,陆陆续续闭关去了。
相重镜修为本就到达了九州巅峰,加上这几个月来总是被顾从絮闹着双修,灵力和心境直接越过了飞升,跻身云中州一众大能之中。
虽然他没有散发出威压,但仅仅只是在那坐着,满身温润之色,却也让去意宗弟子完全不敢靠近。
两人等待了半日,曲危弦终于出了关。
好几个月不见,曲危弦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但神色看起来却没有那么木讷了,他白衣似雪,视线扫了一眼相重镜,眸子浮现一抹柔色。
“重镜,重镜啊。”
曲危弦每回叫相重镜都必须要叫两遍,后面还会带着温软的尾音,若不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色,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撒娇。
相重镜将他匆匆而来还没来得及理好的发拨了拨,笑道:“好些了吗?”
曲危弦眉心的朱砂痣灼灼如血滴,他勉强露出一抹生涩又僵硬的笑容,干巴巴道:“好些啦。”
相重镜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察觉到那因火毒而毁了大半的经脉已经有了重新流动的灵力,那遍地荒芜的识海竟然也有淅淅沥沥的春雨,将干涸龟裂的地面一点点滋润。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便能突破元婴。
在识海最中央,有一地水珠悬在半空,看着及其惹眼。
相重镜奇怪地看了一眼,从识海里出来后睁开眼睛,道:“那水滴是什么?”
曲危弦本来在眼巴巴地看着他,闻言浑身一僵,像是做错了事想要掩藏的孩子,手足无措道:“危弦……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喜欢了。”
相重镜不明所以:“啊?什么不喜欢了?”
曲危弦见相重镜没有要责怪他的趋势,才拽着相重镜的袖子,讷讷道:“那是……宿蚕声留给我的,我、我不知要如何拿走,重镜,怎么办?”
相重镜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那滴水珠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了,敢情是宿蚕声留给曲危弦的灵力。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隐约察觉出来曲危弦灵台和经脉正在缓慢修复的原因和那滴水脱不了干系,仔细想了半天,才道:“你若想留着,那就不拿走。”
曲危弦眸瞳微微扩散,他茫然重复:“不拿走?”
“对。”相重镜揉揉他的头,“你自己的识海皆有你自己操控,你不知如何拿走,只能说明你的下意识里还不想将它驱散。”
曲危弦不懂:“啊?”
相重镜叹了一口气:“总有一日,你会不需要这滴水的,到时你就算不去驱赶它,它也会主动消失的。危弦,顺其自然就好。”
对曲危弦这种性子的人,强迫他忘记本心、改变他的潜意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曲危弦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本就不聪明,听到相重镜的这番话根本不得其解,只能慢吞吞地用那不太灵光的脑袋瓜一个字一个字地试图理解。
相重镜又重重叹息,见他小声嘀咕着重复自己的话,有些于心不忍,他柔声哄他:“危弦,咱们先不说这个,你这段时日还有没有空闲,要不要去玉絮宗陪我玩啊?”
曲危弦果不其然被带跑偏了话题:“玉絮宗在哪里?”
相重镜:“三毒秘境的旧址,那已是我的住处了,要去吗?”
曲危弦仔细想了想去意宗的事,发现整个九州三界皆有临江峰的易掌门在执掌,去意宗的大小事务又有他爹留给他的长老处理,他除了闭关和充当壁花之外,似乎没什么要事要忙。
曲危弦点点头:“好啊。”
一旁暗搓搓听着的顾从絮脸都绿了。
相重镜知晓他的不满,回头冲他一眨眼,眼尾全是笑意。
他启唇,无声道:“看灯。”
热衷于进相重镜识海看灯,来回反复确认相重镜对他的爱意到底有多深的顾从絮立刻被两个字给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