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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昭雪之后+番外(233)

那一瞬间,相重镜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面前之人还是那个温其如玉,偷偷带他跑出去玩的溯一。

相重镜强迫自己不再排斥他,将放在一旁温着的药喝完,披着鹤氅随溯一往下走。

在路上,溯一用如之前一样的语调同他闲聊:“宗门的族人死了多数,九州各大门派纷纷派了人前来询问。”

相重镜正在看周围路边的柳絮,闻言偏头看他,好一会才道:“你是如何说的?”

溯一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相重镜,他还以为相重镜听到关于族人的事,会再次对他冷脸相对。

一愣了一下,柔笑着道:“我将他们留下来做客了。”

相重镜奇怪地看着他。

做客?

宗门与世隔绝,甚少和外界交流,往常从来不会放外界的人进来,更何谈留下做客?

相重镜有些疑惑,等他跟着溯一到了做客的地方,终于理解那做客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地脉的地宫中,被三面石栏杆高高围起,从台阶上走下,还没走进就隐约听到恶兽咆哮的声音。

相重镜茫然看着面前巨大的石门:“里面是什么?”

不是要来看那些做客的修士吗?

溯一似乎被相重镜的天真逗笑了,他一抬衣袖,石门轰隆隆一阵巨响,一点点打开,露出铁栏杆里的场景。

相重镜瞳孔剧缩。

偌大地宫中,无数恶兽被困在一处凹陷下去的石台中,狰狞咆哮着相互残杀,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它们身体中穿梭而过,每穿过一次就能让其发出更惨烈的惨叫。

相重镜整个人都惊住了,脚下一软,踉跄着扶着一旁的石椅,眼前一阵发白,身体摇摇欲坠。

溯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撑着下颌懒洋洋地盯着那无数相互厮杀的恶兽瞧,像是在看什么戏台上的一出好戏似的。

在那些身形古怪的凶兽中,甚至还有相重镜宗门的弟子服。

相重镜几乎跪倒在地,心口一阵又一阵地狂跳,声音几乎将他整个人撞碎。

宗门弟子……

九州门派的修士……

做客?

相重镜捂着唇,喉中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气缓缓涌上来。

溯一残杀逼自己殉道的族人,相重镜能理解他是为了救自己,而现在呢?

相重镜的手指死死抓着地面上的石板,五指指甲几乎劈开,鲜血如注。

五指连心,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溯一看着他唇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微微一怔,才姿态轻柔地将他扶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搭着相重镜的肩膀,淡淡道:“看啊,阿镜,那便是三毒。”

“很漂亮,是不是?”

相重镜眼眶通红,一把抓住溯一的小臂,指尖的鲜血将他白色的僧袍染红。

“你……你怎么能?”

溯一依然笑着,手指撩着相重镜垂在

肩上的发,一圈又一圈,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要得到世间所有三毒,用什么手段并不在意。”

相重镜看到他对人命漠视至极的态度,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

地宫处燃着火把,倾泻而来,将溯一半边脸明亮,对着相重镜的半张侧脸却是如恶鬼似的阴沉狰狞。

“阿镜。”溯一温柔地对他说,“你想知晓这些东西是如何变的吗?”

相重镜近乎惊恐地看着他。

相重镜活了这么多年,一心只知修炼、阵法、地脉,一生中见过最残忍的画面,便是平日里温和的族人们面无表情地强迫他殉道。

那时的相重镜觉得那已经是最令他崩溃之事,直到那个徒手挖坟冢的孩子被一团黑雾死死拽到了他面前。

那孩子似乎早已不知道恐惧是什么了,呆呆跪在相重镜面前,还木讷地行礼。

“宗主。”

无数黑雾张牙舞爪地围绕在他身边,只等溯一一个念头就能将活生生的人变成狰狞咆哮只知杀戮的怪物。

溯一依然是那副温和至极的模样,好像操控着黑雾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微微一偏头,逆着光看向相重镜,整张脸上隐约瞧出来阴沉的五官轮廓。

相重镜呆怔看着。

明明眼前还是他好友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可为什么在他眼中……

却像一只披着人皮嗜血残忍的怪物?

那披着溯一皮囊的怪物温柔冲他笑着,声音仿佛从炼狱传来,低沉阴森:“阿镜,你想看吗?”

相重镜艰难回过神,看向满脸木然的孩子,立刻涩声道:“不……”

他说着,踉跄着想要将那个孩子护在怀里,那地面上的黑雾却悄无声息一击穿透孩子的胸口,带出一道血痕来。

相重镜瞳孔一缩,直接冲上前将那个孩子一把抱住,抖着手想要用法阵将三毒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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