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晋楚龄又欢天喜地重新理衣服。
只要相重镜不是他解开阵法放进来的,那和他就没关系,溯一就算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
相重镜对寺庙中的事一概不知,他熟练地掐了个障眼法决,坐在恶龙身上从悬崖上跃下,顷刻便漂浮在寺庙上空。
顾从絮在空中定住身形,相重镜从龙背上慢悠悠站起来,长发红衣胡乱飞舞,他居高临下,神色冷然看着下方似乎在交谈的两人。
他垂眸看着,勾唇笑了笑,左手五指轻轻一旋,琼廿一化为灵剑转瞬出现在他掌心。
相重镜咬破指尖,将三滴血随意一甩,准确无误地落在寺庙各个角落。
琼廿一还未啃完的半块灵石直直从灵剑上落了下去,恰好落在宿蚕声和晋楚龄的上空,穿破那禁制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还在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地上那半块灵石上。
宿蚕声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紧接着猩红魔瞳骤然一缩。
天幕中,一张红色大网铺天盖地缓缓落下,似乎受什么牵引,不断朝三个方向一点点扯下去,强势得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伴随着龙吟雷鸣,瓢泼大雨骤然降下。
相重镜站在巨龙上,眼神冷然神色倨傲同下方两人对视,指尖最后一滴鲜血悬了许久,终于像是放缓无数倍,随着大雨轻轻滴落。
最终,那滴血落在寺庙中央。
正中阵眼。
阵法成了。
第68章 睚眦必报
从三毒秘境出来后,相重镜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当年之事,他将宿蚕声和晋楚龄两人的存在从自己的记忆中隐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彻骨的恨意。
此时,相重镜居高临下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宛如鸵鸟般将所有能干扰他做出正确判断的记忆深埋在脑海深处,可这样的行为不就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连心生恨意都要掩耳盗铃欺骗自己吗?
相重镜面无表情地想:“我又没有错,为何要畏手畏脚?”
就算有六十年前和这两人相处的美好记忆,那也只是前尘旧事罢了。
一瞬间,无数被强行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终于被他悉数放了出来。
相重镜宛如一个旁观者般看着六十多年前的自己,眼神像是在一个蠢货。
六十多年前还未完全融合的相敛无论做何时反应都仿佛慢上半拍,只有练剑时不假思索速度极快。
宿蚕声是性情高傲的剑修,最开始和相敛认识时根本瞧不起他,否则也不会在瞧见雪狼几乎咬断相敛的手后看也不看一眼。
相敛漠然看他,一言不发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离开。
三日后,三门试剑会上,他一剑挑飞了天之骄子的剑,看着宿蚕声不可置信的视线,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那时的相敛,连感情都很少,做什么都不真实。
自那之后,宿蚕声便总是缠着他比剑,哪怕三门比试已经结束,他还经常来去意宗寻他。
曲危弦自小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着相敛,一来二去,那小傻子也不知瞎了那只眼,竟然瞧上了宿蚕声。
相敛知道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剑杀了宿蚕声。
曲危弦却眼巴巴看着他,抱着他的剑,眸中全是温柔的光芒。
“危弦喜欢。”
相敛劝解他:“他并非良人。”
曲危弦还是说:“危弦喜欢。”
相敛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看着两人定了亲。
也是因为有宿蚕声对曲危弦的照料,相敛才生起了想要彻底脱离去意宗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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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敛并不喜欢蛇,但因为孔雀摄魂,不得已服从,暗地里却盘算着将这条小蛇当成摆脱去意宗的工具。
直到他去妖族时,遇到了那条被人肆意欺辱的小蛇。
那时的晋楚龄连人形都没能化成,上半身是人形,腰腹以下却是长长一条蛇尾,他抱着头蜷缩在脏乱的草丛中低声哭泣,蛇类冰冷的竖瞳却盈满眼泪,让人情不自禁卸下心防。
相敛在角落看了许久,才终于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他或许天生就对这种弱小之物做不出漠然相待的事来。
相重镜冷漠看着六十年前的所有记忆,最后在他被封印在定魂棺中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那铺天盖地的“蛛网”终于被那三滴血牵引着朝下罩去,那法阵不知有什么神通,在落到晋楚龄布在寺庙中的结界时竟然如同切豆腐似的,竖着劈下去。
一声琉璃似的脆响,禁制轰然炸裂。
而后蛛网法阵全部落下,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寺庙顿时笼罩在一片灰尘中。
在半空的顾从絮看得尾巴一翘,满目震惊瞧着底下轰隆隆好像遭遇地动似的寺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