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一叹息一声,顾从絮已经近到眼前,锋利的龙爪狠狠抓在溯一的护体结界上。
方才相重镜的灵力和幽火没能伤得了溯一分毫,甚至在那护体结界上都没能留下一丁点痕迹,相重镜本来以为顾从絮的利爪也是如此。
就连溯一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下一瞬,顾从絮面容冷峻,利爪和上次撕开云砚里护体结界时一样,锋利的龙华仿佛没受到任何阻拦,直直将结界割开几条缝隙。
溯一的眼眸猛地张开,眸瞳的三瓣花倏地旋转数圈,脸上温和的神情瞬间退去,阴鸷地看向顾从絮。
顾从絮因相重镜突然消失而狂跳的心脏终于得到了安抚,见自己撕开了此人的护体结界,还以为此人和云砚里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冷笑一声,巨大的利爪死死按下,想要将此人踩成肉泥。
溯一仿佛不耐烦似的,神色阴冷,脚底骤然开放一簇莲花,锵的一声金石相撞声,直接将顾从絮的龙爪撞开。
相重镜瞳孔一缩,立刻道:“从絮!回来!”
顾从絮想也不想地飞回相重镜身边,整个巨大的身子将相重镜圈在正当中。
溯一站在莲花法阵中,面无表情看着被龙圈住的相重镜,冷声道:“重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刚落,溯一化为烟雾消散在莲花中。
相重镜“啧”了一声,也没指望自己现在这半吊子功夫能留住他,随手将灵剑上的火焰散去。
顾从絮化为人形,一裹黑袍,冷冷道:“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相重镜摇头:“聊了几句。”
顾从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确定他真的平安无事,皱眉道:“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叙旧。”相重镜道,“他是我前世的故人。”
顾从絮是前世相重镜众叛亲离孤身于秘境时孵出来的,自然不知晓相重镜之前的故人:“到底是敌是友?”
相重镜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浮屠塔,屈指轻轻一弹那塔尖上缩小无数倍的琉璃灯盏,笑了笑:“是敌啊。”
顾从絮冷笑:“那我下次肯定吃了他!”
相重镜没接这句,反而古怪地看着顾从絮,道:“你方才是刺破他的护体结界了吗?”
顾从絮还在因为放走那个秃驴而闷闷不乐,瞥见相重镜的眼神,奇怪道:“是啊,他那护体结界比纸厚不了多少,为什么不能破?”
相重镜:“……”
相重镜默默让琼廿一回去了。
周围幻境散去,相重镜走到了曲行尸身旁,垂眸看了一眼。
那尸身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只有几根骨头还在原地,也仍旧被那细细密密的黑雾腐蚀。
相重镜皱眉看了半晌,让幽火将那最后几块骨头烧成灰烬,盛放在一个小匣子里。
回到去意宗时已经是深夜了,相重镜到了曲危弦的住处,瞥见门扉似乎被人强行破开过。
走进去,曲危弦已经醒了。
他正披头散发坐在烛火旁,安安静静垂眸看着桌上小盒子。
相重镜走过去,轻声道:“危弦?”
曲危弦轻轻抬眸看他:“重镜。”
相重镜将手中的小匣子放在桌上,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
曲危弦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小匣子,似乎是猜到里面是什么,他歪着头往相重镜掌心蹭了蹭,喃喃道:“多谢。”
相重镜见他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坐在曲危弦对面,道:“方才有谁来了?”
曲危弦伸出手将小匣子轻轻抱在怀里,闭着眸道:“宿蚕声。”
相重镜眉头紧皱。
虽然知晓宿蚕声是被溯一利用,才会不问缘由出剑杀了曲行,但归根结底依然是他一如既往地自负才得到这般结局。
相重镜和宿蚕声本就有嫌隙,做不出强行为他开脱的事来。
“你知晓你爹身边那个名唤溯一的和尚吗?他或许和你爹变成魔修之事有关。”
曲危弦无神的眸子轻轻动了动,好一会才点头:“我爹说他是好友。”
曲危弦这副样子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除了之前曲行死后发出的那一声崩溃惨叫和痛哭后,他整个人都陷入诡异的平静。
可他越是这样,相重镜越觉得担忧。
相重镜在去意宗二十多年,先不管曲行待他如何,就单单对曲危弦来说,曲行的确是个好父亲。
曲危弦天生愚钝,相重镜第一次见他时,他正被其他宗门的孩子骂傻子,整个人呆呆木木的,不知反抗,任人欺辱。
也真是因为如此,曲行才会耗费心机为他各种铺路,哪怕将去意宗宗主之位传给曲危弦,整个宗门上下事物依然是曲行在打理。
相重镜见曲危弦这副呆呆的模样,担忧道:“此事我会去查,危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