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使她血液流速极快,心脏也如同擂鼓,似乎要从她的耳朵中飞出来。
她整个人是热的,完全感受不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五感好似也保护性宕机了,尤其听觉。
她只能听到沈清夜似野兽般的呼吸声。
视线朦胧着,应该是遇袭后,疼出的眼泪。沈清夜的那个真爱女子就站在她的视线内,极度的惊恐让她面部线条僵硬出一张十分扭曲滑稽的脸,而后,这样的脸崩溃了。
她应该是在尖叫,海吹纱听不到。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以及身后贪婪的鬼,令她厌恶的呼吸声。
沈清夜的真爱姑娘昏了。
她从楼梯口软下去,向下滑了大约五六个台阶,软绵绵的挂在了台阶边缘。
海吹纱想,这可不妙,磕到头了,应该迅速做个检查才好。
还有自己身后的这只鬼,她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原来,她并非站着不动,她的四肢一直在疯狂的挣扎,甚至生生拔下了沈清夜许多头发。
吸血鬼的力气可真大。
而且……确实,会失去理智啊。
真可悲——
眼前突然出现了夷光的脸,在她愣神时,紧紧箍着自己的冰冷铁块松开了他。
夷光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很平静,但海吹纱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似要烧出眼眸,活活烧死那冰冷的吸血鬼。
“松开。”他声音低沉的可怕,“你要的,我给你。”
海吹纱大口呼吸着,捂着脖子回头。
夷光把自己的整条胳膊抵在沈清夜的难看又明显的獠牙上,他用自己的血代替了海吹纱,引沈清夜松口。
沈清夜放开海吹纱后,夷光如同狐狸一样,蹲在他的身上,用力将吸血鬼按到在地,这只吸血鬼仍然咬着狐狸的胳膊,大量的血涌进口中。
不同于人类的血液,妖的血味道苦涩淡薄,沈清夜渐渐恢复了理智,几乎同时,他眼眶涌出了泪水。
理智回来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别报警。”沈清夜满脸泪水,哀求着。
夷光点了点头,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来,血和唾液滴淌着,模样狼狈地跪在台阶上,屈伸着双手,对着自己的女友呜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摇摇欲坠的海吹纱,单手脱了毛衫,按在海吹纱的伤口上。
海吹纱听到自己说:“很贵的。”
被他团成一团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绒的,她买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狸,很贵的。
同事来了,海吹纱大脑有些混沌,只记得梅封问她话,她知道,这是在判断她是否还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记得自己还略显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学作品中关于吸血鬼的设定。
被吸血鬼咬的猎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话,伤口会迅速愈合,并且不留疤的。
对此,海吹纱说:“去他妈的。”
再之后,意识就断了片。
梦里,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过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厌恶感。
好恶心,真的恶心。
她想,自己是个医生,不应该对患者抱有偏见。可实际上,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菩萨,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会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维持了职业操守,从没有区别对待过,可心中却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评判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这个名字。说来说去,再痴情,也不过是只控制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现在的男男女女们,打着爱情至上的旗帜,靠痴情程度和五官来判断一个男人的优劣,这可真是危险。
海吹纱迷迷糊糊想,说到底,我这个人,真是洁癖到无可救药。
朦胧中,海吹纱感觉到,夷光好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头晕恶心,用力说了句:“别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动了。
过了会儿,海吹纱慢慢睁开眼,歪过头,见夷光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他身上穿着皱巴巴满是血迹的米色羊绒衫,温柔又奇怪。
海吹纱:“……怎么又给穿回去了。”
“因为贵。”他说。
海吹纱:“没事,脏了就扔了吧,我有钱。”
她工资不算高,但家产丰厚,这归功于她爸爸在房价没涨起来前,首都三环内买房的英明决定,加之海吹纱的姥姥,上海有住宅。两年前刚把这几处房产卖了的海吹纱,目前算是个资产八位数的富婆。
夷光:“太贵了。”
他听见海吹纱昏迷前的碎碎念了。
夷光,拿开,羊绒的,打八折,一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