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的一声，泪水四溅，玉扳指也从抖动不安变成了默然。

“是头发……”孟无呢喃。

与红绳相缠绕的是头发，人的头发。

手链在孟无手上呆的时间不长，不过片刻，便化作一缕红烟，随风消散。

孟无抹去那行泪痕，睫毛轻颤，一时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有点苦涩，有点难过，又有点喜悦……像是思念，久久不得纾|解又无从而去的思念。

可若要让孟无说出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一回事，孟无却是一无所知。

那些随着情绪铺面而来的风轻轻柔柔，仿佛是某个人在亲吻着孟无，柔情至极。

青丝红线，将蕴藏内里的心绪传达给了那个人，完成了使命般，退散了。

无缘无故地被煽情了一把，孟无莫名其妙地恍惚了一时，收拾好心情，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付娜娜死了，那么现实里也逃不过，这样的结果，也算死得其所，只不过……

玉扳指：“你在担心小曾吗？”

孟无：“不止啊——这本书快崩了，得跟上面的人交接一下，还要去领罪，还要给作者赔礼道歉，还要……走走走，干活去，想到头就疼。”

·

江浙这几天都没看见自家老板，等老板回来时却是一脸倦容，无视了自己好一阵子，只有自己给她带外面美食的时候，才会看江浙两眼，再说上一句：“给你加薪。”

后来歪头思虑片刻，又急忙否决刚下自己的话：“不行不行，过段时间给你加，这段时间店里经济萧条，加不了加不了了。”

而这天周曾抱着他刚满月的侄女来到千古书苑了，顺便来还书。

一本精修版《本草纲目》，翻开的那页上，没有任何名字。

“当初周哥想要我学中医但是我不想，这本书就一直放在房间里落灰，就想着来还书，再者，谢谢孟先生。”

付娜娜死去那日，周曾听了孟无的话，将她带出了太平间，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活着，于是周曾竭力救治她，也算补过曾经想要杀害她的念头。

但就在这之后的两天，在周曾精心照料的两天后，这人又离奇死亡了。这一事件都被当成鬼怪灵之事在医院里传开，但从小便知道孟先生的周曾肚子里揣着七分明白。

孟无使唤江浙给周曾泡了杯茶，换了个话题：“你很久没喝我这里的铁观音了吧，尝尝，是他泡的好喝还是我泡的有味。”

周曾象征性喝了口：“自然是孟先生的手艺好，没想到书苑竟还招了帮手。”

“小孩子，瞎玩玩的。”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孟无自觉地说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是江浙年龄要更大些，从她口中说出“小孩儿”，当真违和。

周曾：“孟先生，我想知道，当年我哥在你这里用什么换取了这本书？现在我想把它换回来，然后给我侄女。”

说起这个，孟无竟还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尖：“你确定？”

“有何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就是怕戳着小宝宝。你还记得，周队把这本书带回去的时候，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周曾细细回忆起那天，“胡子！我哥那天回去留了好几年的胡子没了！竟然是用那个交换的吗？我说他这么爱惜胡子的人竟然舍得剪掉它。”

孟无：“当年你哥什么也不缺，我没也什么想要的。正好看中了他的胡子，就拿那个换了，这样你还要拿回去吗？”

当年周队对他的胡子可谓精心照料，打理地井井有条，黑乎乎一大团，剪掉后，立即年轻了好几岁。

“……拿吧。”周曾最终还是要了回去。

周曾走后，江浙就这一事特意来问：“之前两个女生都是用钱买的书，为什么到了他这，就变成了胡子交换？”

孟无躺在吊床上，荡荡悠悠：“你又知道什么？那两个女孩子的钱来的已经是刻苦努力了，金钱就足够，要不然我怎么给你发工资。至于那胡子可珍贵着呢，本来就少，这下，哎，又得找了……”

江浙胆子大着，硬着头皮文：“那胡子……有什么作用吗？”

“告诉你也行。你手上拿的就是那胡子做的。”

闻言，江浙将它扔出去的想法蠢蠢欲动！但还是忍住了，他听见孟无继续说道：“生于刚强正直之人，又被细心照料，就又多了一份细腻，这种胡子可是做画心布的绝佳材料。而所谓画心布不过就是能擦拭心尖上的灰尘，就像你这样的，天天歪心思的，就会感到扎手，就是这原因。”

“你知道的少，你如果想知道，以后我可以都讲给你听，但前提，你要善良，知道吗？”孟无两腿交叉，搭起一条腿，自言自语：“哎，真是高处不胜寒啊，孤芳还要自赏，包子……也还要自己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