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太医脸色也变了,忙跪下道:“是‘封喉’剧毒,他藏在牙齿里,恐怕是在进门前就服下了,已经……已经毒发了。”
“皇叔来不及送我出宫了,我即刻便要死在此地了。”裘衣轻歪靠在轮椅里笑着望他,“正好,用我的血来给皇叔冲冲喜,侄儿祝皇叔求子得子,生下来是会喘气儿的。”
裘景元勃然大怒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那衣襟上全是血,他一用力就能将他从轮椅里拽起来,他像是痛苦的低吟了一声,身体剧烈痉挛起来,“你……”
“滚开!”殿门外一声冷叱打断了他的话。
有人急忙叫了一声:“夫人您怎么来了?!”
他手里气息奄奄的裘衣轻忽然拼尽全力挣扎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殿门外。
嗣王妃来了?
他也看向殿门外,却看见了一晃晃的光,那光像是……
“走水了!圣上水榭那边走水了!”有人在外禀报道。
“什么?”他一把将濒死的裘衣轻丢回了轮椅里,还没走过去,大殿就被人猛力推了开。
裘衣轻在轮椅里挣扎的攥住了扶手,看到一袭白色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她的衣袖被风吹开,发髻上的绒球被吹荡起来,她站在灯光下,月色外,像要飞走一般。
她那双眼望进来落在他身上,裘衣轻第一次在她眼神里看到呆愣和慌张。
她怎么来了?他不是吩咐过要白微和老太傅护送她回府去的吗?她是怎么一路闯过来的?那些侍卫……
一群侍卫拔了刀。
裘景元蹙紧了眉头盯着门口的宋燕呢,她好大的胆子和本事,是怎么冲过侍卫,冲到门前的?
他刚想喝侍卫拿下她,背后忽然有人哑着声音急喊道:“不要再碰宋姐姐!”
他脊背一僵,猛地扭过头去只见衣柜门被推开,里面步履蹒跚的走出一个人,是……望安。
他双目赤红,满脸满眶的眼泪和汗水,盯着他,又盯向那群拦住宋燕呢的侍卫。
望安怎么会藏在这里?他藏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
裘景元心沉到了冰窟里,看着他这个好儿子越过他朝门口扑过去,一把推开那些拿刀阻拦着宋燕呢的侍卫。
“父皇还要杀了宋姐姐吗!”他护着宋燕呢,骤然回头朝他怒喝,他在发抖,他一直在发抖,可那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恨意。
他都听见了。
裘景元看着他那双眼心寒到底,他这个儿子傻到被裘衣轻收买,站到了他那边去……
裘望安的手被拉了一下,他颤抖了一下,扭头看见宋姐姐一双冰寒至极没有的眼睛,他心一下子就垮了。
“圣上。”九阴慢慢朝前走了一步,抬手将一样东西丢在了殿门里,“水榭失火,您新封的燕音娘娘不见了,皇后娘娘命我来请圣上过去。”
那东西是皇后的通行令。
她怎么会冲过来?她有的是办法畅通无阻,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燕音不见了?”裘景元变了神色,快步朝她过去,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水榭方向洞天的火光,他心里记挂着宋燕音的安危,任何人出事她腹中的孩子都不能出事,他也来不及多与宋燕呢计较,挥开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快步跨了出去,“愣着做什么!将救火队全部召进宫来!”
“圣上。”宋燕呢却在背后叫住了他,问他,“我可以接我相公回府了吗?”
裘景元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回头去看宋燕呢,她还站在殿门口转过身来望他,眼睛之中无悲无喜,一身白衣被风鼓吹的翩然似仙,这个女人太不一样了……她既没有惊吓,也没有恐慌,更没有悲伤和愤怒,她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与他说,能不能接他相公回府。
若不是走水,燕音不见了,他倒是愿意与这个女人计较计较,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看了一眼殿中的裘衣轻,他像是已经断气了垂在轮椅里,也好,趁着走水先送他回嗣王府,免得那些旧臣闹起来徒增麻烦。
“德善,你派人与李太医一块护送嗣王爷和嗣王妃回府。”他吩咐道:“好生将他们送回府,没有朕的吩咐不许出府。”先派人守着嗣王府,等他解决完这边的事再说,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了德善和六名侍卫。
九阴走进了大殿里,她走到裘衣轻的轮椅旁,垂眼看见轮椅里的裘衣轻,他软绵绵搭在轮椅之中,像被抽去了筋骨的狐狸,他黑色的狐绒之上全是暗红的鲜血,他的下巴上、脖子上也是。
“夫人……”止水走进来,看见轮椅上的裘衣轻手中的剑就掉在了地上,“爷……”
死了吗?
九阴慢慢的伸出发僵的手指探在了裘衣轻的鼻翼间,没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