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春桃坐在石桌旁,正在用崭新的刨子在刨冰,冰屑如雪花似得堆在青瓷碟子里,旁边还放着一罐罐的小罐子。
九阴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那些冰屑,又问了一遍,“好了吗?”
春桃笑了一声:“好了夫人,瞧您急的。”她放下手里的小刨子,取了一只掌心大的荷叶碗,舀了满满的冰屑堆在碗里,又从旁边的小罐子里舀了一勺桂花蜜,一勺红红的果子酱,一勺切碎的橘子和花生碎,在碗底垫了帕子递给九阴。
荷花碗里小山似的红红白白煞是好看。
九阴迫不及待的接在手里,又接过小小的银勺子,先将上面的尖尖舔了掉,酸酸甜甜,沾着碎冰和花生碎好吃的她赞叹的看春桃,春桃可太会做吃的了!
她想让温玉尝尝,温玉摆了摆手看着她道:“我不能吃冰的,你吃。”
看她吃的满嘴沙沙的冰屑声,温玉忍不住笑道:“这京中哪家夫人像你这般有闲心思研究吃吃喝喝。”这样新奇又麻烦的吃食她还是第一次见,便是在娘家,也没这般挖空心思吃的,“嗣王爷待我们呢呢真好。”
九阴舀了一勺冰屑瞧她,“嫂子今日进门说了快十遍裘衣轻真好了,你是专程来夸他的?”
温玉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腿,“怎能直呼你相公的名讳。”
春桃低头笑了,她们夫人平日里可没少叫,心情好了叫相公,心情不好了直呼其名。
“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是每日挖空心思讨好相公,伺候公婆?”温玉轻柔的叹了口气,“天底下妇人有哪个不是相夫教子,一颗心要掰成八份用,与妯娌斗,与妾室斗,永远有操不完的心。你呀……嗣王爷待你是当真好,希望他能一直如此待你。”
“那是自然,我可是他的命。”九阴毫不夸张的道,她可是拿血在喂养裘衣轻,他敢待她不好,她就杀了他。
温玉又握着了九阴的手语重心长的低声询问她嗣王爷的身体状况,说她托了父亲寻来一位名医,要不要来替嗣王爷瞧瞧。
九阴知道温玉是实打实的真心待她,担心裘衣轻哪一日挂了她守寡,只是温玉不知裘衣轻如今生命值高的很,用不上什么名医,更何况圣上那边可日日盯着嗣王府呢,若今日请进来一位名医,明日宫中太医就会来诊脉了。
所以她随便寻了个理由给拒了。
温玉也没再勉强她,又与她说若她在府中待得无聊就去赏赏花,或是去她们温家的铺子里逛逛,近日里铺子里新来了一批海外货,什么首饰宝石极是漂亮,“你如今穿戴的太素了,连耳坠也不戴了,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叫掌柜的包好了给你送回府来。”
“我相公给我买了许多在屋里丢着呢,我嫌戴着太累赘了。”九阴吃的牙冰冰凉凉的,舌尖舔一舔像在舔冰疙瘩似得,忽然又想到什么扭头问温玉,“嫂子家铺子里可有黑珍珠做的耳坠?”
“黑珍珠?”温玉想了想道:“我倒是不曾留意有没有,想来是有的,你什么时候喜欢黑珍珠了?”
“黑珍珠不是有消肿散淤的功效吗?”九阴笑笑道:“我相公耳朵肿了,我想寻一对来给他消肿,他那样白定是衬黑色。”
“啊?”温玉一时之间没听懂她的意思,耳朵怎么会肿?肿了要耳坠……做什么?
九阴刚要再同她说,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几声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她扭头抬眼瞧过去只见窗户内裘衣轻散发坐在榻上正掩着口鼻看着她,那眼神里仿佛在警告她,不许再说。
她歪头瞧着他笑了,“相公醒了呀。”
裘衣轻也瞧着她,“恩”了一声,又挪开了眼,不知为何他咳的脸皮发热。
温玉扶着丫鬟起身在院子里向他行礼,她对这个冷冰冰的嗣王爷还是畏惧的,便说不叨扰要回府去了。
九阴忙拉住了她的手,“嫂子不是留下用午饭吗?”
“府中还有一堆事要忙,我便不留了。”温玉拍了拍她的手,心里知道嗣王爷生的病不喜外人靠近,同他共处一室,更何况一桌用膳。
屋中的裘衣轻看了一眼九阴,第一次开口留客,“嫂子便留下用了午饭再走吧,宋府事务我的人会帮你打理。”
温玉愣了一下,这、这……嗣王爷居然叫她嫂子?这怕是头一回嗣王爷如此“平易近人”的留客吧?
裘衣轻又看了一眼九阴,慢慢道:“留下来陪我夫人说说话。”她一定闷坏了。
九阴笑眯眯的望着他,裘衣轻叫嫂子叫的很顺口嘛,“相公都留嫂子了,嫂子就给相公一个面子吧。”
温玉不知为何心头眼眶有些发热,若是她夫君还在就好了,如今也该安心了,她们呢呢嫁给了疼爱她的男人,“好,那就叨扰嗣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