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番外(40)
……可他受伤了。
我又记起他倒在我怀里的时候,血液大股大股涌出来,温热的,把我的衣服一并打湿。他看起来那么痛苦,一半是因为伤势疼痛,另一半,却是因为他觉得我不能逃脱。
我再深呼吸,语气和缓一点,说:“你不能这样。”
我尽量从容,季宵却显得崩溃很多。我方才表现冷漠,他尚能瞪着眼睛、凶巴巴看我。可我平和一些,他就支撑不住。眼睛里的水膜成了真正泪水,顺着面颊淌下。
我问他:“你明明……很爱我。”
我听到他的抽噎声。
我闭了闭眼睛,记起来:“你觉得你害了我?”
季宵喃喃说:“难道不是吗?你和我一起,所以才——”
我脱口而出:“不是的!”
他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我。
我吐出一口气,心头转过无数心思。有迷茫,不确定。但到最后,我和季宵这样静静看着彼此。我看他不停地流泪,明明在此前最痛苦的时候,他都不曾哭。
是那刀长长的刀伤让他变得软弱了吗?
不。
我无声地告诉自己。
是因为关切,因为不想连累我的决然。他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噩梦”,回过头来,又在现实里面对游艇上的一切——我有些心乱,慢慢下定了决心。
我觉得自己疯了,但至少这一刻,我并不后悔。
我要开口讲话,偏偏同一时间,有人推门进来。
是医院的医生,来查房,看季宵的状况。
这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想: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但季宵的身体更重要。
我要他康复,要他健健康康。
可季宵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已经算是明亮宽阔,但医生从门口到床边,也不过几步路工夫。这期间,季宵的面色变化颇多。他嗓音抬高,看着医生,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我一怔,缓缓侧头看他。
季宵的面颊涌出一种奇怪的绯红色。是因为虚弱,情绪激烈。我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他刚才和我讲话,已经算得上非常冷静。到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从我们离开游艇到现在,一路上,他可是“接触”了不少人。
有人将我们带出那片海域,有人替他缝合伤口。这里是国内,从异国他乡到这间医院,他身侧有无数人来来往往。
医生显然是意外于季宵的反应。
他带着身后几个护士,站在门和病床之间位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我。
我想了想,说:“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欲言又止。
我看他,他到底说:“邵总,季先生的伤口要换药了。”
医者仁心。
我一顿,看一眼季宵,见原先的血色彻底从他面上消失。
他眼神发空,嘴唇都比先前苍白。
我看在眼中,觉得怜惜、无奈,还有
愤怒。
这一刻,季宵在乎所有人,唯独不在乎他自己。
我眸色一敛,说:“我和他沟通一下。”
医生迟疑,到底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季宵两个人。
我看他,说:“你把你当传染病源吗?”
季宵过了会儿,才看我。
真奇怪。看他的眼神,好像我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
我因这个念头而冷笑,但季宵仿佛平静下来,试图“心平气和”地和我沟通。
他说:“邵佐,你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坚持。离我远一点,才是‘安全’的。”
我没理他,而是低头,给医院的主任发了条信息。
等到手机上显示“发送成功”,我才重新看向季宵。
哪怕没有镜子,我也知道,我的神情恐怕非常难看。
季宵依然不会因此觉得害怕,但他也不像是从前那样,会凑来亲亲我,嗓子音调拖长一些,把我叫“老公”。更不会笑嘻嘻地坐在我面前办公桌上,撺掇我“出轨”——我的男朋友,我的季宵,好像一下子就远去了。
他要我远离他,要所有人都远离他。
我的意识好像被分成两半,一半因季宵的态度而陷入沉甸甸的痛苦,另一半,却还能用平静语气讲话。
我问他:“你打算逃进山里吗?”
他不说话。
我客观道:“就算你去山里,也依然会接触到山里的农户、护林员。”
我说这话,原先是想要告诉季宵,他的想法有多可笑。这个时代,这样的社会,要脱离这片人世,哪里是容易的事情?只要他活着,他就需要和人接触。
但说到一半,我又停顿下来。
一个念头骤然涌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宵。
“你不打算活了?”我咬牙,问他:“你打算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去死吗,季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