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番外(111)
那声音像是早归的新燕,悬在梁上,叽叽喳喳的迎着将至的春天,而西厢这个,了无生息,不知还能不能熬过这乍暖还寒的冬末了。
何须问颠簸着往回走,他将眼底呼啸而来的哀抑制下去,心里却又涌起火和怒,好巧不巧,迎面就碰见那个刽子手赵姨娘。
赵姨娘和谭青瑶挽着手臂从岔道而来,估摸是刚赔老夫人用完饭,两人要在这里分别,谭青瑶十分有礼,行了个万福:“怎么在这里遇见少夫人?少夫人可用过饭了?”
“还未,我先回去了。”
何须问转身就走,身后竟传来赵姨娘的奚落:“青瑶,你也太良善懂事了些,那样的人,哪配你给他行礼?你这边给他行了礼,他却不知好歹,连句好话儿也不会讲!”
谭青瑶扑扑衣袖,也扬起声音:“姨娘说哪里话,他是正头夫人,我是个妾,自然该给他行礼的。”
赵姨娘看着何须问的背影,脑子里就想起李氏那些价值连城的陪嫁,心里十分嫉恨,嘴上越发厉害:“你是大家小姐,他不过是个庶子!一个男妻!你怕他做什么?外头应酬他去不得,里头家务他也料理不了,等你有了子嗣,他那个挂名的少夫人名头也保不住!”
谭青瑶盯着远处的何须问那微微颠簸的身形,只在心头默默乐着,也不烂她,由得她说。
而何须问全没听进心里去,只因他走到拐弯处,竟看到梁锦在那假山石后面站着,他只想走快些,过去挨着他的肩,贴进他怀里。
梁锦就在三步远的距离张开了手臂,含笑等他扑过来,他抱着人转了个圈儿,又轻轻放下,拉着他从假山后头走了出去:“姨娘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须问是主子,你说到底是我家花钱买来的奴才,哪有奴才议论主子的道理?看来得让父亲母亲再教教你规矩了。”
赵姨娘愣在当地,不知作何反应,倒是谭青瑶反应快,摇摇行了个礼:“夫君可用过饭没有?”
梁锦一步也不曾往前走,负着手站在那里:“你虽不是卖身进来的,却也只是个妾,下人议论主子,你不责骂,反倒幸灾乐祸,读的什么书?识的什么礼?”
这一顿教训,叫谭青瑶羞愤难当,她垂头咬唇,正欲落泪,忽听梁锦远远地招呼:“跟我回去。”
谭青瑶只当他这话颇有些当她是自己人的意思了,心内又生出丝窃喜,小跑上去,一路跟着他二人回了院子,等看着二人进了屋,她站在门口,又不知当不当进,杵在那里忐忑着。
须臾功夫,梁锦站出了门口,身边跟着华浓,他端在几个台阶上,轻笑道:“你说得没错,你是妾,是该给正头夫人行礼的,从前我免了你每日的晨昏定省,今日便一并补齐,你就在这里站上两个时辰罢。”
谭青瑶猛然抬头,瞪着一双眼睛不知措施,只见梁锦仍没心没肺地笑着,还吩咐华浓:“盯着她,少一刻都不行,传我的话,谁敢到老夫人跟前报信儿,一律杖责二十。”
说罢转身进屋,走两步,又转回来,盯着谭青瑶轻叹:“你素来是最懂事的,想必也不会到老夫人耳边去吹风。但若奶奶知道了,不管谁说的,我也只当是你说的,那边我自有法子搪塞,这边……你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如此,谭青瑶也不敢妄动,心里只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柔柔弱弱的躺着泪:“青瑶惹夫君生气,是该罚的……”
梁锦不吃她这套,他是最恨女人哭的,一哭起来就叫他心烦,他板着脸进了屋,一见何须问,又豁然开朗。
何须问正坐在书案上,透过窗就能看见灯笼底下的娇弱女子,哭得好让人怜惜,他扫一眼梁锦:“真要罚她?”
“罚!你不许劝。”
他不便再说,心里其实也是无关痛痒,只是怕梁锦失了分寸故而问问,无意间再扭头去看,正对上谭青瑶一束恚怨深沉的眼神,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伸出手将两扇雕花木窗轻轻合拢了。
屋内一寂,何须问就忆起孔翠芝,心底的烦忧又浮上来,晃神又想起回来时看到梁锦时的那股悸动。
烛火跳动中,他拉了梁锦坐下,梁锦受宠若惊的挤过来:“今儿怎么这么主动?”
“翠芝怕是不太好,”他缓缓将脑袋靠过去:“你去请个好太医来看看罢,你那个弟弟只怕连吩咐一声都懒得,……他们那一房,都巴不得她死呢。”
“明儿一早就让太医来,你别担心,吃几副药就能好的。”梁锦摩挲着他的肩,低声抚慰:“等她好了,我将那混账押到她跟前认错。”
何须问笑起来,盯着烛台上好些蜡烛,嘴里说着家常:“他们倒是怕你,你却不愿多管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