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个室友都不是人(125)
可我居然就直接这样,轻轻松松地,毫不费劲地,用双脚走了进来。
……难不成,我是比它们更高级的生物吗?
这个想法有些震撼到我自己,几分钟前,我还在坚定地作为一个人类,同那些未知的恐怖生物周旋着。可短短几分钟后,我对自己的立场,就转变为了,比那些未知的恐怖生物更加高级的生物。
……这合理吗?
虽然这样怀疑着,但我还是想试一试。那三团肉块仍然在我脚下伸展着,血肉与骨头摩擦,发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让我来点评的话,那便是比指甲摩黑板更加恐怖的声音。
我悄悄地往左边挪了点,离它们稍微远一些,令我诧异的是,尽管还在缓慢地生长着,但它们的意识似乎并不受身体损失的困扰。见我远离,三团掺杂着白骨的血肉很快跟了上来。眼球在地上咕噜噜地滚着,舌头像蛇一般把身子折起来爬着,牙齿竖起来,开合着追赶我。它们拖着各自产出的新鲜血肉,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鲜明的血痕。
……我怀疑我的审美是不是在一年前被邓齐的藤蔓形态改变了,在最初的惊慌后,我看到这三团肉块努力地在地上追逐着我的脚步,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我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脑门上,阻止自己接着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
再这样想下去,我看我都不用试了——能对着三个肉块夸“可爱”的人,有可能是正常的人类吗?
三团肉块在离我脚步仍差一丝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我看到毕非化成的那团似乎还想上前,但程成立刻阻止了他——好家伙,这下我可以完全确认,它们的一切思考都只仰仗本体的存在了——即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们的性格也完全没有变。
没有靠近我,应当是出于害怕血污溅到我脚上的顾虑。
努力地忽视脚边仍在发出吱呀声的三团肉块,我闭上了眼睛,努力地集中思绪,尝试着逼迫自己,像它们一样,挤出自己的“本体”。
如果我的推论是成立的,那么,我的身体里也应当藏着一个本体才是。
本体,本体,用力,集中全力……我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努力地尝试操控自己的思维,把那个可能存在于我身体之中的本体逼出来。
在竭尽全力的时候,人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面目表情。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部,但我确信,我的表情一定比便秘了一个星期的人更加痛苦——只能说还好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三团矮矮的,看不到我表情的肉块罢了。
我不知道那个本体,那个核心在哪里,它太抽象了,不仅仅是位置,单单“本体”这个概念就已经够我糊涂三年了——现在赶鸭子上架,也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更多的时间罢了。
找到它,找到它,把它从藏匿其身的环境里边恶狠狠地揪出来!
我觉得自己浑身都在使劲,但又说不清楚这股力气到底去往何方。思维不断螺旋上升,奔向脑袋顶端的天灵盖,不断地累积着——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个人开门进来,只会觉得看到了一个表情痛苦,手握成拳头的傻瓜。
实际上,只要尝试着做过这种蠢事,就能明白,想要操控思维,这本身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思绪一旦开始奔跑,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哪怕你几乎抓住缰绳,也不过是给了自己驾驭它的错觉——就好像我现在,明明在尝试着“操控思维,找到本体”,却依然能够用大脑思考这些与我目的完全不相关的内容。
思维产自人脑,却又不能被人自身完全控制。
脑袋到底可以分成多少份,又可以同时思考多少件事情,我不得而知,但这里的环境和机遇实在难得,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在“完全集中”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仍然努力地尝试着。
这个世界是不同的,在我曾经短暂的操控中,我发现,精神上的力量在这个世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许多力量的发挥都是非常模糊,玄幻,不可明说的。即使我现在的行为放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一场傻瓜式的自我折磨,在这个世界也依旧是有意义的。
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我把自己的思维,精神,全部集中在那个虚无缥缈的“找到本体”的概念上,努力地朝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方向使着浑身的劲,从肉身到精神。最后,我已说不清楚到底是肌肉在用尽,还是我的思维在自己发着力,如此这般一顿发力,身上竟然开始出现一些汗珠。
其实也不奇怪,考试的时候做不出题,身上不也会被急出汗来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常常是联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