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74)
“一不做二不休,孟棠时都比你懂这个道理。”
他低头思索片刻,急切道:“可他被陛下带回了皇宫,我们如何下手?”
杨彦嗤笑一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狗急都会跳墙,被人逼到死路了还在顾头顾尾,当初董浩书就让郭昌易不要轻举妄动,静待良机,没想到他不仅不会听人话,还蠢。
“不是我们,是你。”杨彦冷冷道。
郭昌易闻言慌乱抬头看他,杨彦的声音又响起。
“成与不成,你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
杨彦招人送客,“这些天中书台事多,不必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晏重寒:!
严戈:给我站住!急什么,齐寻峰那样的,他受伤都能打十个。
晏重寒:站着说话不腰疼呜呜呜呜呜呜又不是你老婆。
严戈:……我老婆能打二十个。
晏重寒:我急是怕他打不过吗?我是急他受伤了。
严戈:!(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还追不到人。)
☆、第四十一章 炉烟
太医院几乎所有人都被叫了过来,轮流诊治,皇帝就在旁边盯着,众人都不免战战兢兢。
已经两天了孟棠时也没醒,夜里还发起高烧,医官对此各有各的说法,却都不敢开口保证,李绎急得就差烧香拜佛了,突然又想起他父皇当年每逢病重都会请来国师,皆称其丹药有奇效,那国师现也还留在宫中,李绎便立即唤人去请他过来看看。
“丹药性烈,不是长期服用的都受不得。”国师见了却摇摇头,“孟公子体虚,我先给他燃支药香固元。”
他说罢支使童子调配药粉打香篆,青烟袅袅升腾,缠绕在床边,他配香的手法简单随意,李绎有些不放心,目光牢牢地盯着人,半晌后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有效果,孟棠时脸色竟好了许多。
“隔三个时辰需再次燃香安神,共分三次,借十二种药引。”国师垂着眼,轻声道:“今夜贫道会在此守着孟公子,待明日便可退热。”
李绎细细打量他,此人须发斑白眼神沧桑,手足皮肤却并无老者之态,看起来说不得老也算不上年轻,听闻从永延年就在宫里了,不知年岁,倒像个世外高人的模样。
“好,要什么药材就让人找太医院医官。”
既然他冒着欺君之罪都敢说明日,那李绎就明日再看看。
国师挥退侍婢,嘱咐童子道:“燃香易失药性,下去时把门窗闭上。”
殿中空旷寂静,只剩下孟棠时微弱的呼吸声。
国师走到孟棠时床边,隔着两步远便停了下来,也无多余动作,只静静站着,似是在凝视他,又像在认真思索,他眼里有一线微光,那光采于瞳中翻涌着,逐渐明亮,焕然有神。
岑予月去拿了慕音楼送来的药,从屋檐翻下,落在窗外,他轻轻支起一条缝,只见四下无人,唯独国师站在殿中,静得仿佛一座塑像,也看不清神色。
岑予月刚准备想个法子支开他,国师却突然朝这边过来检查窗户,岑予月无法只得再次翻上檐角躲开。
四面窗口紧闭好,国师回到床前,他眼中精光湛然,又开始沉默地凝望孟棠时,片刻后他闭上眼,抬起手指隔空轻轻描过床上人眉目,突然从炉边拿起一把削香用的小刀,刀口短小,锋刃雪亮。
一声皮肉划破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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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国师看着神神叨叨的,岑予月怕他对孟棠时不利,爬上殿侧一角,悄悄掀开屋顶琉璃瓦继续窥视。
只见国师已点燃了香,那节香细细的,颜色雪白,燃得极慢。
他看了一眼又突然把手按进一旁堆积的香灰里,岑予月不解其意,却见那白色香灰像是混了水般凝结成块,颜色渐渐变深。
是血。
岑予月睁大眼,又见国师把手抽了出来,袖上也有点点血迹。
他竟然少了一截尾指,皮肉上裹着香灰,血已经止了。
岑予月心中惊骇,慌忙去看那炉中之物,国师却已盖上炉盖,只有一缕白烟漏出来,盘旋着飘向殿中床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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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晗英见李绎终于从梓和殿出来了,连忙唤人传膳,问道:“孟大人可是好些了?”
李绎不料她也等在此处,点点头说:“明日该好些了。”
“陛下还请宽心保重。”
杨晗英差人布置碗碟,“昭西晏大人刚送来了一匣林下参,炖石首鮰鱼最是滋补。”
李绎随意道:“你安排便是。”
杨晗英笑起来,又问:“可要一同照料孟大人的饮食?”
李绎却抬起头看着她没应,目光里夹杂着些许警惕。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想起孟棠时应该还吃不了什么东西,杨晗英移开眼笑笑,“也对,还是待孟大人醒后再听太医院筹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