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27)
晏重寒顿时停住了,没再靠近,孟棠时此刻并不清醒,也从没有回答他。
他垂下眼,轻轻牵起孟棠时拉着他的手,笑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酒醒了可别生我气。”
白羽般的雪从上空飘洒下来,盖满晏重寒发梢肩头。
他在孟棠时指尖落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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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雪簌簌作响,孟棠时端坐在桌前,神色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面前的桌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这是晏重寒走前给他倒的,他认真地盯着碗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推开了,汤有些热,他像是突然被烫到了指尖,忍不住握拳藏进了手心。
孟棠时酒量其实很好,刚才宴上喝了几杯后就装醉闹着躲酒,他从不会任由自己喝到糊涂。
他此生将永远独持清醒,却也贪想大梦黄粱,放纵酩酊一场。
晏重寒低头的动作太过认真,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刻孟棠时看着他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孟大人:“你是不是不行?”
本文有些诗句是直接引用,有些是胡改了点,甚至有些自己是乱诌的,大家看看就好,别在意噢。
☆、第十四章 忘辰
漠北的冬季很长,三月里还没有暖和的迹象。
门轻响三声,孟棠时笔未停,“进来。”
碗在桌子上磕出一声轻响,暖乎乎的面香传来。
“长寿面。”
晏重寒带笑的声音响起,“孟大人吃完岁岁平安。”
孟棠时惊讶转头,岑予月一般不爱走正门,他本来以为是柳若送饭来了。
“岑予月和你说的?”
“不怪他,我拿乳酪干贿赂出来的。”
孟棠时搁下笔,笑了笑,“不知晏校尉生辰?”
“冬月三十。”
孟棠时瞄他一眼,“过了,现在才说亏不亏?”
“不亏,正巧是你迁升宴那天,就当过了。”
晏重寒很喜欢看他吃饭,孟棠时吃相文雅,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筷子会不动声色地撇开一切不爱吃的,挑食还不喜欢被别人发现。
长寿面里搁了点切碎的姜末增鲜,他吃完面却还一点都没沾到,全剩碗里了。
晏重寒暗自好笑,动作利索地收拾好,“孟大人继续忙,今天晚上再给你添个宵夜。”
孟棠时看着他出去后没一会儿,岑予月又拿着封信进了门,“公子,汴京过来的。”
他放下后没走,似乎有话要说,孟棠时便抬眼示意他。
“公子,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岑予月郑重道。
“我要去洗剑崖赢一把剑。”
孟棠时心下了然,岑予月功夫极高,深不可测,但从未见他有过自己的武器,孟棠时还以为他不喜欢受兵器限制,原来是因为之前没有合眼的。
岑予月严肃不过片刻,桃花眼一眨,又恢复惯常那种轻佻语气,“听说莫剑仙给严域守打刀的时候还打了一把剑,现在洗剑崖设擂台等个有缘人。”
“那剑名青鸾照月,是不是算和我有缘?”
孟棠时点头微笑,他本来也从不拘着岑予月,他们比起主仆其实更像朋友。
“万事小心。”
“公子。”
岑予月突然唤了他一声,眼神促狭中带着些顽皮笑意,像是明知干了坏事却私心觉得好玩,他一边退后,一边又开口道:“我已经拜托了老晏看着你,这段时间,你不用太想我啊。”
孟棠时瞥他一眼,笑容温柔,但语气冰冷渗人,“那就等你回来再叙旧吧。”
晏重寒力大敏捷,擅用短柄长刀,岑予月无聊经常拉着他过招,偶尔也指点一下,两个人又性情相投,很快就混熟了,现在也不叫铁壳子了,喊老晏喊的比公子还亲热。
他看着岑予月从窗口遛走,无奈心想:估计乳酪干骗到的还不止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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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时倒没忙多久,下午又突然发起烧来,煎了药他也没喝,躺回床上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晏重寒坐在床边背对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帐中气息闷热,孟棠时皱起眉,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尽管因为生病,他也很不喜欢自己这样混沌迷茫的状态,尤其是他此刻还没力气起身去看晏重寒到底在干什么。
他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轻轻推了推被子,晏重寒果然立刻转过头来。
“孟大人,醒了?”
孟棠时看了他一眼,“热。”
“不能掀被子,捂着出了汗病就好了。”
孟棠时热得心烦,晏重寒还不听他的话,给他把被子又掖了回去,伸手过来要探他额头,都怪这场病,他忍不住有些委屈,怎么都不满意,就是想发脾气。
孟棠时扭头躲开他的手,声音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