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的江熠……季深心中十分不安,他不知江熠为何会来,又想做什么,而江熠手中就是季祯,这更让季深心急如焚。
楼下花园中的一片花草树丛,本应该在这样的暮春时节中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现在却肉眼可见以江熠为中心的在迅速收缩枯萎成为一团死灰。连原本碧波荡漾的湖水也呈现出一潭死寂,全不见往常鲤鱼翻腾的红红白白的欢欣场面。
魔气本肉眼不可见,在这瞬间却又好像被具象化了。
江熠的目光本来平放在季祯身上,似乎是因为楼上的喧闹,他抬眸往上,视线与许多人擦碰而过。
那目光实质上没有任何停留,立刻又回到了季祯的身上,却也让其他人感觉到了一阵刀割般的锐利痛感。
青衣修士浑身霎时凉透一般感到冰冷,呼吸都有被攥住剥夺的感觉。
周遭也忽然安静下来,方才吵闹的说话声一时像是被压下去,又好像被夺走。准确说是萦绕在众人身上的生气如同被一种更加沉默的,负面的,气息克制住。
那是江熠无疑。
仙门对江熠是否会回归有很多担心,也重新聚集起来打算商量对策。大家当然是希望江熠已经死于雷火。在各方都无法感应到江熠的同时,这种盼望也越发强烈起来。
边城一乱可以说是措手不及,如果整个仙门联合起来,倒并不是完全没有杀了江熠的可能。只是仙门也要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付出很大代价。江熠的祖父以身饲魔便是在那个时候,而现在又有谁能以身饲魔?
此类种种一时之间在青衣修士的脑海中闪过,他反手运出一道法咒,想要联系同门前辈。却没想到那一道平时已经运用了无数次的法咒忽然化为一道烟云,轻飘飘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青衣修士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脏一阵紧缩,有很不妙的预感。
西陆的脸色也隐约发白。
上一次他能阻挡住江熠的杀招并非他很有自信的必然,他更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值得仙门贴给他的名声。
对于西陆来说,他依旧是那个准备和师父回到从小生长起来的地方,按照笨办法慢慢修炼的小修士罢了。
但现在如果江熠想要对在场的人出手,西陆依旧会全力不惜性命阻拦。只是他无法确定他是否还能拦住江熠一次。
西陆的手摸上了自己的佩剑,有些紧张地看着水面上的江熠。相比较起来,他更担心下一刻江熠会不会对季祯做什么。
季祯一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水面上,只靠着江熠的支撑保持不坠落。而现在随着他动了几下,江熠的手臂好像隐约有松开的征兆。季祯心里一慌,回身用力攀住了江熠的肩膀,脸跟着这个动作蹭进了江熠的颈窝中。
江熠的颈窝没有温度,是凉的。他依旧沉默着,似乎与自身的改变一同告诉季祯,现在的江熠的确已经变了。
季祯揪紧了江熠的衣料,口中终于出声,“江,江重光……”
他叫的软绵绵,犹豫豫。
“先上岸行不行?”季祯好声好气同江熠商量。
江熠虽然没有说话,落在季祯眼睛里的目光也没有温度,但竟还算听劝,季祯的话音一落,他果然动起来,身形一转带着季祯回到了岸边,让季祯终于踩上了坚实的土地。
季祯的心里面依旧有不安,但渐渐在淡去。
江熠的确有了很大的改变,可他也觉得江熠并没有完全变化。
“你是来找我的吗?”季祯问江熠。
江熠的目光本来越过季祯看向了他身后正快步靠近的季深一行人,闻言收回视线,审视着季祯白净的脸庞,然后抬起手掌,指尖半蜷着往外在季祯脸旁停了一下。
原本正在靠近的人就像是被一堵无边无际无形的墙壁挡住,无法再往前进。季祯没有察觉到江熠的这个小动作,只感觉江熠的手掌落下来贴在他的侧脸上。
身上也许少了衣料的隔绝,江熠手掌的凉意更甚,刚碰到季祯的脸颊就让季祯往后缩了缩,“好冷的。”
江熠的手就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这个停顿的动作在外面其他人看来便以为他要对季祯出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季深已经忍不住要提剑杀来。
连同西陆也努力运出功法想要破开江熠立下的隐墙。
青衣修士他们却没有动作,西陆和季深救人心切,他们对季祯却没有半点同情。在他们看来季祯这是与魔共舞,自讨苦吃。
便是就这么被堕魔后六亲不认的江熠给杀了也是自找的。
江熠的功力本来在仙门之中便是翘楚,经历雷火以后更有深不可测的长进。西陆的那一点功法与江熠的一比自然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