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142)
他们收拾行李,陈渊有些心不在焉。
玄庸道:“昨日面圣,没说别的话吗?”
陈渊手上的动作微停:“没有,他只反复问若斩杀袁无烬我可会记恨他,我说了很多次不会,就没什么话了。”
他索性停下手,向面前人正色道:“他总觉得我与他夹杂着不同的身份立场,就应该是对立的,特别是之前夺位之变,他认为我们多少会有嫌隙隔阂,可惜我没机会跟他好好说一说,我与他的情意,跟立场身份全然无关,只看我们自己的心,什么相爱相杀,若互有好感,为什么还要刀剑相向,若真切关心,又为何非要口是心非不让对方知道呢?”
玄庸沉默须臾,笑道:“你说得对。”
陈渊却叹气:“可我没法说给他听,京城我来不得了,希望……以后他有机会微服出巡,我们再相见吧。”
两人上了马车,来时花还在开,如今路上已无繁花似锦,车上少了一人,剩两个心事重重的归人。
烟城如旧,他们将陆宅收拾一番后,先去隔壁接小光。
邻居满脸愧疚的说:“小光不见了,你们家的猫……跟有神力一样,跑得飞快,眨眼就看不见。”
陈渊惊愕:“难道在京城见到的真是小光?”
玄庸笑:“也许吧。”
“它真去给先帝守陵了?”陈渊跟在他身后,“它认识先帝吗?”
“也许早就认识。”
陈渊困惑了会儿,又释怀:“算了,它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无从干涉。”
第二天他们去找了秦如砚。
女子巧目盼兮,眼中柔光流转:“毁了就毁了吧,我不要了。”
玄庸好似没听清楚:“几千年的修为,就不要了,早知你这么大方,我们可就不会一直不安了。”
秦如砚道:“是有些可惜,不过……”她抿嘴一笑,“我遇到一良人,快要成婚了,我决定好好做一个凡人,与相公今生今世同生共死,那些修为灵力,对我来说没用啦,反而是累赘,本身是我主动送给你的,给了就是你的,你弄坏弄毁都跟我没关系了,不用补偿,对了,下个月我成亲,你们都要来哦,不跟你们说了,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准备。”
她轻快地送了客,还哼起了悠扬小调,那眼底眉间的情意,不用细看都能感觉得到。
“爱情令人喜悦。”二人走出,陈渊笑道。
“你懂?”玄庸问。
“我不懂,但能感觉得到,你应该懂啊。”
“为什么我应该懂?”
“你与江兄……”陈渊疑惑,同床共枕,总不会没有爱吧?
玄庸笑了一笑,径直往前走去。
陈渊追上来:“你回答我啊?”
他停下脚步:“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陈渊顿了顿:“因为你不用想,都已经做了。”
“我……”他无言以对。
他觉世间可以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情意一定不只有爱情,生死之交也不会都是恋人,他的关心忧心是真的,曾想把人留下是真的,如今人走后的思念也是真的,也有很多遗憾,但他一贯认为此心坦坦荡荡。
可的确是做了混账事,无法泯灭,无法释怀。
休息了几日,陈渊决定找个事情做,他不像玄庸那般数十年如一瞬,他的人生就这些年,即便有人愿意养他,也不能坐吃等死叫此生碌碌无为匆匆而过。
他摆了个摊子,替人写讼纸,也代写书信,偶尔还帮学童们写被先生惩罚的文章。
玄庸闲来无事,也在他旁边摆了个摊子,挂着个竖幡,上面写着“捉鬼降妖”。
陈渊很是无语:“你个妖异捉什么妖啊,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你出来了我在家没人说话,太无聊了。”
“我们生来就得在尘世活下去,而你这方外人士,岂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你以前没来烟城的时候在做什么,为何不回去呢?”
“我还有事。”他靠在椅上答。
“何事?”
“等你死。”
陈渊黑了脸。
玄庸补充:“还得等梁承死。”
陈渊拿砚台拍桌子。
桌边拐角处刚钻出来一个人影,被这动静给吓得缩了回去,又听了那话,腿上发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摔了一脸的土。
陈渊走向拐角,从地上拎起那个锦衣公子,对着这张脸震惊了好一会儿,又将其一推:“你……怎么来了,又逃出来的吗?”
梁承拍拍灰站定,与他一并走到桌边:“不是不是,如今朝中安定,朝臣们……大概又有些嫌我耳根软,好的坏的都去听反而影响他们做事,说好了,每年允我出来玩两个月,我一得了空闲,就立即来找你们啦。”
他这话说完,瑟瑟看向玄庸:“为什么要等我死,你……那么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