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在民国+番外(129)
此时电报和信件对南京来说差不多是单向的,只出不进,一般很少有人收到来至已经变成殖民地的上海信件,所以当听到池槿秋又让自己去发电报,卢莉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去了。
她走后,池槿秋也没闲着,为了早点康复,早点自己离开南京,她必须加强练习锻炼,于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满头大汗的在花园里慢慢行走。
当她走到第三圈,感觉整个腿部腰部背部都已疼痛难忍,遭不住的时候,正打算去花园里假山后面的紫薇花走廊坐坐,恍眼间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背影,从花园另一条路疾步如风的走到走廊不远处的门诊大楼里。
池槿秋楞了楞,总觉得刚才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好像……余从濂的背影……
她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因为在梦中梦见余从濂已经死了,从而产生看见他的幻觉,心里忽然小小的激动起来,忍不住拄着拐杖,费劲的追了上去。
可那人走得太快,她瘸着腿追了一小段就跟丢了,只能忍痛坐在门诊大厅一处较为僻静的拐角处,揉着自己的双腿,疼得龇牙咧嘴。
“你找我?”就在她准备站起身离开之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冰凉的东西抵着她的后脑勺。
这触感……是……枪!池槿秋汗毛根根倒立起来,毫不犹豫的放下拐杖,举手投降,“那啥,医院这么多人,我又和你无怨无仇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秋儿?!”后脑勺突然放空,一个人转身走到她的面前,他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直缀,外套一件纯黑披风,右手紧紧握着三八大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待看见她的脸,他就放开了手,惊讶望着她:“真的是你?!”
此时的池槿秋除了脸部露出来外,其余头部缠着纱布,左手打着石膏,右手绑着绷带,腹部背部穿着支撑着内脏脊椎的白色塑料塑形衣,双腿从大腿到脚腕也都打着石膏,因为伤的太重,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全身都是绷带石膏不易清理,池槿秋不但形象凄惨,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
看见真是余从濂,她高兴之余,又自卑的想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朝余从濂笑了笑,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还活着呀……你怎么不在军队里,跑来南京了?”
余从濂默然,神色复杂的看了她许久,这才走到她面前,手指微微颤抖的将她拥入怀里道:“我奉命来南京陪首长做手术,并保护他的安全。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不是叫你等我吗?七七事变后我回清平镇找你,你们池家却人去楼空,连封书信都没留下,我只能一直往你们家写信……后来又听闻你去了宛平受伤,我心焦难安,却又分身乏术,无法照拂你……还好,你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池槿秋被他抱着,有些许挣扎,又有些许安心,明明他们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也没有说过太多情定的话语,可她并不排斥他抱着,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想,她一定是被余从濂炸死的梦给吓着了,所以情不自禁的接受了他。一边由他抱着自己,一边流着眼泪说出实话,“我收到了你的信,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你,也不知道把信寄到哪里。后来我拍了一封电报到黄河以北的电报局,看你样子,一定没收到……”
她抽抽噎噎着,把她这些日子所经历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这些事情积压在她心里太久,和大哥一起时,她顾虑着大哥是伤员,有战后战争病的心理疾病,怕刺激到他,不敢说给他听,徒增烦恼。
后来遇上了查理斯,他是外国人,又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她更不敢跟他说了。
一直到了现在,她每日为了日渐临近的南京大屠杀日期,却又无法向人诉说,即将到来的惨烈事实所逼疯。
如今有一个她不需要顾忌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像抓住一根溺水的救命稻草一样,睁着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日军很快要攻打到这里来了,到时候他们进了城,肯定会拿老百姓出气。余四哥,你认识国/军方面的人,请他们帮忙给政府传话,组织百姓们离开这里,南下逃生啊!”
余从濂送她回兵房,一路沉默着听她说完,到达病房们才止住脚步说:“秋儿,你说的这些,国/军政府未必不知晓,身处在南京的老百姓们也未必不明白。可这里是中华民国的首都,是蔣/委员长的驻扎之地,是南京老百姓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即便之前政府把重心转移到了陪都重庆,南京有三十多万市民去了那里,可剩下的四十万百姓,却是不愿意离开家乡,离开自己熟悉的地界的。所以秋儿,如果真如你所说,有一天日军会攻打到这里,并且拿百姓泄愤,他们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