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四周的下属纷纷跪了一地。
四周静得掉根针也能听见,无人胆敢开口。
迟陵冷笑,“一群草包,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被四公子这般骂着,这群人越发惶恐,纷纷将头低了下去。
谁能想到,这个昭国几位公子里最难对付的活阎王,迟聿麾下第一位难缠的爷,刚刚挨了打还没长记性,连药都等不及去上,就领着兵过来亲自抓公主。
他就是因为针对公主针对得人尽皆知,那事才让他背了锅去,换作旁人早就避嫌去了,偏偏迟陵这硬骨头就是不服气,越是让他忌讳,他越是要将公主抓了来问清楚。
到底还是意难平。
迟陵此生骄傲至极,让他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挨打,他绝不会忍气吞声。
他要亲自抓商姒回去,不惜一切手段,也要让商姒亲口告诉二哥,不是他的人动的手。
“四公子!”迟陵正在发怒,却见一人飞快跑来,急急道:“属下已经抓到了公主,请四公子移步!”
迟陵挑眉一笑,唇角冷冷勾起,上挑的眼尾冷光惊人。
月光洒落银辉,寒夜冷风乍起,临近宵禁时分,街道上人流渐散。
迟陵在侍卫的引领下,一路走到小巷深处,侍卫在一间草屋门口驻足,低声道:“四公子,公主就在里面,属下已经用迷药将她迷晕了。”
迟陵淡淡颔首,眸光愈冷,推门进去。
草屋内破旧不堪,一眼便望见,角落的草堆上蜷缩着一个女子。
迟陵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黑眸寒光浮动。
迷药下得并不深,她意识朦胧,仿佛置身云端,迟迟不能睁眼,却能感觉到不安,细眉正紧紧蹙着,发出软声嘤咛。
迟陵慢慢蹲下,冰冷白皙的手指从袖口中伸出,慢慢贴向她的下颌。
五指一收,将她脖子掐得死紧。
一刹那呼吸隔离,她饶是中了药,也毫无意识地伸手轻轻抓着他的手,却毫无力气,连掀开眼皮也困难。
身子又凉又软,被他手臂的力道依托住。
隐约透出一丝馨香。
少女温软的身子,天生所携的淡淡香甜,一如那夜御膳房,她恬静淡然的笑靥。
迟陵脸色变了又变,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少女身子软软一滑,便倒入他的怀中,漆黑长发落了他满手。
她睫毛抖了抖,发出一丝难受的软哼。
“若非我那二哥在意你,我定杀了你这祸害。”少年低眼看了她半晌,咬牙切齿地低骂出声,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出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迟陵抱着公主出来,心下一惊,连忙道:“四公子此刻可是要入宫,将公主交给世子殿下?”
迟陵冷笑道:“先回府,这女人,我和她还有一笔账要算。”
那侍卫心底觉得不妙,却又不敢多问,只好低头退下,吩咐人驾来了马车。
迟陵抱着商姒上了马车,一路上静静地看着她,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寻常人被那些迷药一熏便倒,这姑娘倒是有趣,此刻半晕不晕的,紧闭的眸子之上,长睫正颤得厉害。
她是被他牢牢禁锢在身边的,便想了办法挣扎,少女甜软的体香时不时袭入少年鼻尖,她的睡颜也是格外好看——饶是盛怒如迟陵,也压不住少年天性,此刻火气消了大半,对这公主的情绪一时复杂起来。
还好马车轱辘轧过青石大道,很快便停了下来。
少年忍着一股诡异的不适感,把商姒打横抱起,出了马车即是寒风罩面,被冷风这么一吹,少年勉强清醒了片刻,脑子里又蓦地浮现出他那哥哥抱着商姒的画面,那时他对美色嗤之以鼻,殊不知温香软玉竟是如此滋味……
迟陵眯了眯眼,正要转身跨入府门,蓦地听到马蹄声。
此刻已经宵禁,除了他,谁还敢在长安城内骑马乱跑?
一个念头猛地浮现在脑海中,迟陵还未做出反应,身边所有侍卫全部跪了下来。
迟陵感觉到了不对。
他缓缓转身,瞳孔一缩。
迟聿高踞马上,神态冷淡,冷风盈袖,满襟寒露无声拂落。
“哥、哥哥……”
迟陵脸色唰得难看起来。
迟聿薄唇冷抿,面容寒冽似刀,黑眸幽深至极,看向迟陵怀中之人。
“阿陵。”静了半晌,他冷冷道:“你抱她干什么?”
迟陵脑内轰然一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他他、他居然当着二哥的面!抱了商姒?!
把她带回来时压根没想这么多,只想着私下里留着好好报仇,此刻才觉得有多不妥!
迟陵急忙解释道:“哥哥!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抱她的,你听我说!”
可怀中女子扔又扔不掉,他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这么抱着,眼巴巴地瞅着他哥哥,唯恐迟聿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