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互相喂着对方,你一口我一口,明明平日里完全可以一饮而尽的药,竟被他们喝了许久,喝完了药,商姒又凑过去在迟聿的唇上轻轻一吻,说道:“我分你一点甜的。”
迟聿舔了舔唇瓣,好甜。
比药更甜的,是她。
迟聿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唇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好想回亲过去。
可是不行,他答应了她,说不再强迫她,只要不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就不会主动进犯。
迟聿垂下眼,一对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刷子,他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忽然抬眼,试探道:“还是有点苦。”
“要不……你再分我一点?”
商姒:“……”
商姒觉得,自己明明是在主动对他怎样,可为什么感觉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一个?
眼前迟聿露骨的眼神,不加掩饰的欲望,明明他还在克制自己,她却率先脸红了他。
商姒撑着身下的软塌,慢慢向迟聿挪了挪。
他含笑看着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衣衫大开,墨发披散,如玉雕琢的隽秀容颜,没有半分凌厉的气息,眼角眉梢都满溢着温柔和期待。
商姒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也很甜。
……
转眼又是半月,迟聿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在连续去军营操练多日之后,体格也大体恢复如初,便整顿军队,重新出征了。
迟陵在迟聿养伤其间,率兵出征过几回,没有兄长在身边的单打独斗,格外磨砺这少年郎的心性,迟陵日益稳重,哪怕奉命在王都照顾商姒,也不再轻易逾距,商姒看着面前眉眼熟悉的男子,眼前的感觉终于取代那一次次的噩梦,城墙下拿箭射她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与她非亲非故,可眼前的少年却视她为嫂嫂。
迟陵没有错。商姒终于放下了抗拒的情绪,从前因立场不同而造成的伤害,她都不想再计较。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她曾经那般畏惧的两个男子,如今都是待她极好的人。
他们守护在她的身边,竭尽全力想要治好她的病,还想要……做她的家人。
家人。
在冷宫的时候,李爷爷曾对乐儿说,希望她将来能安乐一生,还能遇到比李爷爷更能照顾她的人,他会成为她的家人,握紧她的手走完一生。
商姒满意了。
……
入秋之时,迟聿班师回朝,沈熙上奏了第一封折子,他自请去昭国边境,为昭王统一天下的大业效犬马之劳。
沈熙记得,边境的那座城至关重要,他要去建功立业,年轻的沈熙只能在迟聿身边鞍前马后,可如今这年轻的躯壳里,住着的是位极人臣的尚书令沈熙。
他有足够的手腕,重新去开拓一番自己的天地,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旧朝已经覆灭,那么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熙踌躇满志,丝毫不见颓废,商姒试图挽留过,但他去意已决。
十月初六,商姒亲自乘车到城外相送,迟聿陪同前行。
沈熙向迟聿行礼,迟聿却道:“我是陪乐儿前来,今日,你我不是君臣。”
沈熙便笑道:“那烦请王上照顾好她,让臣的退出更加值得。”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了这么多年,如今看着商姒,向面对往昔的爱人,也向面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好像日复一日浇灌了一颗树苗,如今那乔木已遮天蔽日,可以自己更好地生长。
那么,也不再需要他了。
沈熙想起,自己的父亲临终时,握着他的手殷殷地嘱咐,希望他万事以家族荣辱为重,重新振兴沈家,更要照顾好沈氏一族上下百余口人,前世他专注于感情,为了留在她的身边,主动失去了许多一展宏图的机会。
今后,他要重新来过,为了别人,更为了自己。
商姒将自己准备好的冬衣送给沈熙,不舍道:“此去遥远,还望你……早日归来。”
沈熙微微一笑,想通之后,通身气质便洒脱了不少,“我会过得很好,只愿我归来之时,还能见你还如此活蹦乱跳。”
他接过冬衣,这冬衣裁剪得妥帖,里面是一层温暖的貂皮,内衬用细密的针脚压出纹路来,看着朴素却不简陋,可见情谊珍重。这是商姒亲自做了好几日的衣裳,她说:“从前总是你为我做事,这衣裳便是我的心意。”
沈熙摩挲着上面的针脚,垂下眼道:“我记得你不会刺绣。”
她说:“我近来学会的。”
沈熙微微撼然。
商姒凝望着他,浅浅一笑,“我要好好做回自己了,今后只做商姒,作为女子,不会刺绣怎么行呢?”
沈熙由衷道:“你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