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美,美得甚至带了一丝侵略性。
流连花丛,赏尽美人,都难找到这般漂亮的美人。
二是惊讶他们的世子殿下,平日从来不近女色,如今竟破天荒地当众抱着这美人!
说是天下罕见也不为过。
俗话说得好,美色误人。
可再迷人的美色,他们都不曾想,也有迷到世子的那一日。
一边锦袍金冠的男子微微一笑,甄满一杯酒,一边饶有兴趣地看戏,一边慢慢饮着。
他身边俱是气质极佳的年轻男子,个个身材健硕,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凛然之气,这一路随着世子杀来,他们好不容易都歇会儿了,自然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处。
商姒明显能感觉到,她背后的视线越发灼热了些。
迟聿却忽然揽着她的腰肢,将她侧向一带,让她微微侧对着他,金纹广袖轻轻一拂,挡住他们大半视线。
她微微一愣,不知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是何意,耳垂却忽然被他轻轻一咬。
她吃痛眯眼。
他的举动唯有她看得见,他的眸子逆光,却明亮灼人,望着她道:“今夜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
她心底微颤,强制镇定道:“……世子此话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侧脸上,动作亲昵,旖旎温存,“我看上你了,江山我可夺,公主亦是我囊中之物。”
这话说得大胆。
他打着为天下的旗号,如今当着她的面,却毫不掩饰地说江山是“夺”的。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少帝□□,酒池肉林,奢靡浪费,奸佞之臣把持朝纲,重刑厚税,欺压百姓,昭国世子迟聿年少便是奇才,未及弱冠便举兵肃清奸佞,乃是民心所向。
可实际上,是摄政王王赟意欲削藩在先。
巍巍大晔,列侯分封,天子坐镇洛阳,而数十诸侯国鼎足而立。
王赟把持朝政,自然忍不了这些拥兵自重的各路诸侯,是以在商姒看来,迟聿就算不为天下,起兵于他亦是理所当然。
可起兵之后呢?
若他当真想维持他仁义的名声,自然不会太过明显地夺取江山帝位,所以一旦她身份暴露,作为天子落于他手上,他自然不会杀。
可如今,他这般肆无忌惮,又令她微微放下的心,再次高悬起来。
她不想死。
没人会愿意死,更何况是从未主动作恶的她。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喊,“无耻乱臣,受死吧——”
有人看他如此肆意侮辱公主,亦是将大晔尊严践踏于脚下,再也忍受不下去,从袖中掏出匕首,猛地冲了上来。
商姒倏然回神,倏然回头去看,眼角刀光猛地刮过眼底,她还未曾反应过来,腰肢再次被他一带。
裙摆翩然一转,划起优美的弧度。
他喂她吃水果的那把小刀,已经飞了出去,直直没入他的脖颈。
那人低哼一声,鲜血溅上面前长案,轰然倒下。
一殿死寂,众人连呼吸都缓了缓。
商姒瞳孔剧烈一缩,看着那人临死前都未曾阖上的双眼,却听身边男人冷嘲一句“迂腐旧臣。”
她立刻反应过来,转头抬眼望着他。
一边看着他,一边强自压下心头剧烈的心跳,心底笃定了方才的想法。
眼前这人,心狠手辣,杀伐决断,面对此殿杀戮,仍旧慵懒调戏于她。
若那对象不是她,她当万分欣赏此人。
胆识谋略,手腕心机,俱是万里挑一。
可他针对的是她。
迟聿不知短短一瞬,她心中已经千回百转,将诸多利害悉数权衡了一遍,只对她的愣神有些不满,齿间微微用力,眯眼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怎么?不愿意?”
商姒在他怀中轻轻摇头,主动靠住了他坚硬的手臂,她之前再如何瑟缩畏惧,那背脊依旧骄傲地维持着笔直,此刻方才一寸寸彻底软了下来。
柔软黑发,散了他满手。
她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我虽是生为公主,却从未被人敬为公主,若世子能护我,商姒自然……愿意。”
嗓音纤细柔软,这是她天生音色使然,却在他心尖上撩了一撩。
她说完便闭眼,不去看那满地鲜血,不去看众人或惊奇或戏谑的目光。
眼前这个人,是迟聿。
是那个七岁便能一箭射死不臣服于他的将军、十岁参知昭国政事、十三岁领兵打仗的世子迟聿。
她在他的眼中,或许是一个徒有姿色的美人,或许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公主,又或者什么都不算。
她可以是任何东西,却绝不会被他视为对手。
这样一个人,肯给她遮天蔽日的庇护,便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