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225)
“当然认识了。”杜嘉荣走到云舒歌的身边,道:“这位正是咱们中扈国的舒歌殿下,而旁边的这位乃是南瞻国的曳白殿下。”
官员大惊失色,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杜嘉荣可是昊京来的大贵人,而且还是从小就在王宫里长大的主,自然不可能把人认错,更不可能撒谎。于是连忙行起了跪拜礼:“下官刘尚不知两位殿下大驾至此,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杜嘉荣将事情的经过向云慕二人解释了一番。
云舒歌默然颔首,又见这官员虽谈不上正气凛然,却也不像谄媚阿谀、蝇营狗苟之徒,思索了片刻,方道:“刘大人请起吧。我们二人本无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无端地被人陷害,非但辩白不成,反倒被贵县衙役讹诈钱财,本殿下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所以还请刘大人务必给我们一个交待。”
“请殿下息怒,下官这就给殿下一个交待。”刘尚这才缓缓起身,转身叱道:“桐衙役何在?”
刘尚口中的桐衙役正是那个衙役头。桐衙役得知了云慕二人的真实身份,此时早已被吓得魂飞九霄,瘫跪在地,竟没有听见刘尚在喊他,直到旁边的一个官兵抵了他一下,又提醒了一句,方才晃过神来。
奈何他的两条腿连站也站不稳了,只能被两个士兵架了过来,跪伏在地上。
刘尚一脸嫌弃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桐衙役的半个脑袋几乎都被裹上了纱布,看上去既滑稽又可怜,耷拉着脑袋道:“小人今日例行巡查,正巧和那两个刁民撞了个正着,那刁妇谎称有人杀了她家大伯,正要去县衙报案,然后就塞给了小人一锭银子,带我们过来查看。我们刚到不久,两位殿下就过来了。那刁妇一口咬定两位殿下就是杀人凶手,小人前不久在赌场输了好些银子,还背了好些债,两位殿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所以小人就想乘机捞上一笔。都怪小人有眼无珠,财迷心窍,冒犯了两位殿下。两位殿下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一条狗命吧!”
桐衙役一边求饶一边磕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抱住旁边刘尚的大腿,哀求道:“姐夫,你可是我亲姐夫,我还不想死啊!你去和殿下说说,请殿下饶了我吧。”
“蠢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莫要赌博,莫要赌博。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保的了你!滚开!”刘尚一脚踢开桐衙役,径自摘下官帽,也跪在了地上,“大殿下,都怪下官治下不力,治家不严,实在难辞其咎,请殿下从重治罪,下官甘愿领罚。”
杜嘉荣躬身道:“殿下,据卑职所知,刘大人也算得上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想来对他的这个大舅子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云舒歌看向慕曳白:“曳白兄,你觉得呢?”
慕曳白没想到他会突然征询自己的意见,有些意外,道:“此事毕竟属于你们中扈国的内务,我不便过问。”
云舒歌才不管那么多:“可你也算是受害者,而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说说无妨。”
慕曳白心头一暖,便也不再推辞,道:“刘大人既不知情,那便是失察,当按失察罪论处。至于其他,既已水落石出,只需依法办理便可,具体该怎么做,我想刘大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云舒歌颔首道:“曳白兄所言正合我意。受害人柴老伯尸骨未寒,归葬之事交由刘大人亲自办理,便算是将功补过。另外,柴老伯的怀里有一副药方,还请刘大人照此抓来十服药与老伯一同归葬。”
刘尚叩首道:“殿下放心,下官定会尽心办理。”
☆、心魔难伏1
云舒歌和慕曳白离开了太白山后,一路上没有再做逗留,很快便回到了昊京。
云舒歌在昊京没有自己的别院,又不能将自己的寝殿从太成宫搬出去,无奈只能依照礼节,让慕曳白住在官舍。
长留殿上,国王云鸿眉头紧锁,来回摩挲着云舒歌交给他的那块焱淼玦,仔细倾听着他的儿子从阿修罗道为他带来的消息。
云舒歌遵守了他和瑜公子之间的诺言,只字未提他还有一个同胞兄弟,就像瑜公子先前为他编织的幻境那样,云舒歌也为他的父王编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幻境。
然而,即便如此,十几年的悔恨和思念郁结于心,直到今日方才找到了流泻的决口,云舒歌还是在他父王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见了本不应该属于帝王的东西。
半晌,云鸿方才放下了焱淼玦,缓缓开口,却是在重复着“罗紫熏”让云舒歌带给他的那句话:“情丝已断,骨肉已分,又何必太过执着于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