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219)
云舒歌虽然是在金窝里长大的,却丝毫没有王族豪贵常有的那种娇气,可谓是既住得惯金银台,也下得了黑泥潭。
云舒歌一脸坦然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吃不下呢,我可是连糠都吃过的。”
老汉吃了一惊:“哦,是吗?我老汉有幸活在这太平盛世,这辈子还没吃过糠呢!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呐,那你为啥要吃糠啊?”
云舒歌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仔仔细细地剥去上面薄薄的一层沾过灰尘的外皮,道:“也不为什么,就是一时好奇,想要尝尝它是什么味。”
老汉道:“那你尝出什么味了?”
云舒歌啧啧道:“没味道,喇嗓子,咽不下。”
“哈哈哈……你这个小伙子,真是逗的很!”老汉被云舒歌的一席话逗得哈哈大笑,许是笑得太猛了,又咳嗽了几声。
云舒歌确实吃过谷糠,但并非是因为一时好奇的主动尝试,而着实是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吃。
当初,姬怀瑾在中扈国暴毙,云舒歌主动请缨,亲自送棺到东胜国,结果不仅被东胜国关了禁闭,更是吃了整整七日参杂了谷糠的冷饭疏食。
不过云舒歌不知道的是,当时慕曳白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昊京,南瞻国的流星探却早已密插在东胜国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当慕曳白得知云舒歌受到了如此虐待的时候,竟也让人找来了谷糠参杂在自己的饭食里,然后就如此这般地隔着千里的疆域,陪着云舒歌也吃了整整七日的谷糠冷食。
云舒歌剥鸡蛋壳一样将手里的馒头整个退了一层皮,还颇为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方才递向慕曳白,道:“都弄干净了,你也吃一个。”
慕曳白没想到他是剥给自己的,顿了顿,接过馒头,微微笑道:“谢谢。”
云舒歌起初还担心慕曳白会不愿意吃,此时见他非但没有拒绝,还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自己给他剥的馒头,脸上虽然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却简直就要乐开了花。
云舒歌又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馒头,却没有再去剥皮,而是直接塞进了嘴里,大口吃了起来,许是真的饿了,干巴巴的粗面馒头竟被他吃出了丝丝的香甜。
云舒歌见老汉只顾笑呵呵地看着他俩,自己却没有要吃的意思,问道:“老伯,您怎么不吃?”
“我牙口不好,得用水泡软了才能吃下,你们尽管吃着,不够再拿,我去给你们倒点水来。”说完,老汉便起身走进了屋子。
“谢谢老伯!”云舒歌一边称谢一边继续啃他的馒头。
然而,两个人手里的馒头还没吃完,院子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接着,便有一群人乌泱泱地往两人来时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老汉却好像司空见惯,一边端着水走近,一边叹道:“唉,定是又有人发疯了,真是造孽啊!”
听老汉这么一说,两人心下了然,这是又有人丢了魂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老伯,您在这坐着,我们过去看看究竟,这水我们等会儿回来喝。”云舒歌话音未落,便和慕曳白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紧追人群而去。
人群在山头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呜呜咽咽地似乎还有哭泣之声。
待到两人走近,方才看清原来人群的中央竟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大汉,而那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两人初来时遇见的那个扛着锄头的农夫。
农夫已经被半指粗的麻绳从上到下捆得个结结实实,半点也动弹不得,嘴里也堵着一团布料,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布料的颜色和农夫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从他的身上撕扯下来的。
一个农妇泪流满面地瘫坐在农夫的身边,不时地用手帕擦拭两腮的泪水。
云舒歌穿过人群,走了上去,征询道:“大婶,我先前在名医门下学过一些医术,此次正巧路过此处,是否方便让我为这位大哥看一下病症?”
云舒歌此话一出,人群里纷纷议论了起来,不过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极不信任的表情,要知道,凡是得了这个怪病的,到最后不是呆了就是死了,这么久以来,还从没有谁是被治好了的。
农妇闻言抬起头来,见说话的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心里虽然也没抱多大希望,但自己的丈夫既然已经这样了,哪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应该尝试一下,于是点头同意。
农妇人应允了,云舒歌这才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焱淼玦放在农夫的天庭上。
依照瑜公子所说,若是丢掉的魂魄或散掉的灵识能够重新返回身体,焱淼玦应该会变成火一般的红色,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焱淼玦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