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66)
潭边石矶铺案,遍地卵石,光滑玉润,如琢如磨。
“我就说嘛,能让曳白兄称作景色绝佳的必定不是寻常之境,此地果真是钟灵毓秀,鬼斧神工……曳白兄,你可带火折子了吗?”
“你要火折子作甚?”
“这里的鱼必定十分鲜美,我去捉来几条,咱们烤着吃。”
还没等慕曳白回答,云舒歌就亟不可待地脱去靴袜,丢在一边,又挽起裤腿,径自蹚进了溪涧捉起鱼来。
慕曳白一脸宠溺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他没有带火折子,生不起火,烤不上鱼,云舒歌怕是也要去水里嬉戏一番。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云舒歌悻悻然地从溪水里蹚了出来,嘟囔道:“此处的鱼倒是机灵的很,不待我靠近,便都倏忽不见了,莫不是文鳐,竟会飞吗?”
慕曳白身上确实带了火折子,却并没有生火的意思,想来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见云舒歌也在溪涧里玩尽了兴,这才安慰道:“此处的鱼虽不是会飞的文鳐,却也游得极快,你手上又无捕鱼的器具,捉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云舒歌见慕曳白站在一块平滑如床的石矶上,便向前走了几步,一个飞身也跨了上去,微闭着双目,头枕着臂弯,仰面朝天躺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眼看日已中天,这鱼是吃不上了,曳白兄,我们姑且以这山川秀色为餐吧!”
慕曳白席地而坐,缓声道:“我来时已嘱咐过慕影,待会儿自会有人为我们送来膳食。”
云舒歌兀的坐了起来,看向慕曳白,灿然道:“曳白兄,你可真是太……太太贴心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慕曳白道:“现在发现倒也不晚,待玄衣教的事情解决过后,我便与你结伴而行,陪你尽览山川秀色,可好?”
以慕曳白的行事风格,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必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云舒歌怎么也没有料到慕曳白竟会有如此打算,如果自己真是来游山玩水的,倒也求之不得,可奈何那只是自己拿来遮掩的一个幌子,惊讶之余,刚要躺下去的身子倏忽间又挺直了起来,说道:“曳白兄,你就莫要拿我打趣了!我可是去游山玩水的,你平日里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陪我这个闲人!”
慕曳白正要往下接话,见密林中突然走出几个金沙卫,为首的正是慕影,想来是给他们送饭来了,于是转而说道:“你饿了吗?是想现在用膳还是待会儿再吃?”
云舒歌听到了身后踩踏树叶的窸窣声,正想回头去看,听见慕曳白这么一说,知道定是送饭的人来了,赶紧乘机转开话题,道:“曳白兄,我饿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一边说着,一边从石矶上挪了下去,找来靴袜重新穿上,又从溪涧里掬起两捧清泉拍了拍脸。
待云舒歌重新踱了回来,十几盏碗碟已经整齐摆放在几案上,碗碟里都是些精美的食物,而几案就放在云舒歌刚才离开的那块石矶上。
慕曳白依旧端坐在那里,没有半点挪动。
石矶旁的卵石地上,两个侍卫正在生火煮茶。
云舒歌来到石矶上,和慕曳白隔着几案相对而坐,见碗碟里很多都是自己爱吃的,莫名有些感动,道:“曳白兄,你这地主之谊尽得也未免太周到了。”
“我从未把自己当做主人,更从未把你当做客人。”慕曳白拿起一双银质筷子,在锦帕上来回擦了两下,这才摆放在云舒歌的面前。
云舒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慕影从一个侍卫的手中接过刚刚煮好的茶水,摆开茶盏,满满的沏了两杯,然后便将茶壶轻放在了几案上。
云舒歌一闻这香气便知道是他最爱喝的昆仑茗,一面连声道谢一面端起一杯茶盏兀自喝了起来。
慕曳白见一切饮食用具都已布置妥当,吩咐道:“慕影,你们先退下吧,一个时辰后再让人过来收拾。”
慕影道了一声诺,便领着侍卫们离开了。
云舒歌见侍卫们都已走远,便也不再矜持,赶紧拿起筷子胡吃海喝起来。
早上星辰未散,云舒歌就跟着王老汉一起来军营里找牛了,哪里还顾得上早饭,此时两顿合作一顿,吃的甚是香甜。
慕曳白拿起茶壶往云舒歌的茶盏中又沏了一杯,道:“这里的泉水清冽甘甜,特别适合用来煮茶,早间时候你在营中喝的茶也是用这里的水煮的。”
云舒歌一脸释然道:“我料想也是如此,否则不同的水质煮出来的茶怎么可能一般无二。”
茶足饭饱之后,云舒歌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一脸严肃道:“曳白兄,你说我们接下来是应该走动走动消消食呢?还是躺在石矶上小憩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