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31)
云舒歌不由得心头一怔,顿了片刻,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满满一杯茶水,却并未去喝,说道:“你多虑了,我并未想过不再见你。”
一丝惊异在慕曳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可是我欺骗了你,而且……毒杀你的是我的亲弟弟。”
云舒歌焕然一笑:“那又如何?人生在世,本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况且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我云舒歌可不喜欢搞连坐那一套。莫不是在你慕曳白大殿下的眼中,我竟是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吗?”
“如此,倒是我心胸狭隘了。那你身上的毒果真全解了吗?”
云舒歌用指腹在茶壶的盖子上来回摩挲,道:“若是未解,你能怎样?”
慕曳白眼睫微垂,沉声道:“若是未解,我愿服下此毒,为你试药。”
来回摩挲的指腹顿时停住了游动,云舒歌感觉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但随即嘴角轻扬,道:“放心吧,我身上的毒早就全解了。不过这还要多亏了栖梧丹,否则中了翁沙草的毒,我云舒歌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陪大殿下说话呢!”
慕曳白眉头微蹙,“栖梧丹?”
“逸夫子曾经和我说过此丹可解百毒,我起初还是半信半疑,如今却不想竟救了我一命。”
云舒歌顿了片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一个疑问一直堵在我的胸口,实在是不吐不快,如果有冒犯到曳白殿下,还请谅解。”
“说来便是,我必当知无不言。”
“在我假死的时候,你放入我口中的那颗大鲵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慕曳白再怎么不堪,也不会违背当初与你许下的诺言,更不会对已逝之人做出任何不敬之事。你口中的大鲵珠确实是当初我与你一起在葱茸岛上取来的那颗,不过姬札并没有用在他儿子的身上,而是留了下来,想来是准备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被我拿来放进了你的口中。”
云舒歌心下释然,“原来如此。不过,如果当初我真的一命呜呼了,也就不会挟持您的父王在太庙盟誓,没有了盟誓的约束,你们是否真的会攻打中扈国?”
充溢着淡淡檀香的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起来。
半晌,一个声音方才缓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中毒而死,中扈国和南瞻国之间的战争必然不可避免。我也会为了保护我的国家而奋力战斗,但是我绝不会侵占贵国的半寸土地……关于大溪镇洪水之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云舒歌怔愣了一下,他倒是真没想过将此事拿出来质问慕曳白。
不过慕曳白竟然主动提及,他也不妨一问:“好,那我便问上一问。你既知我没有死,也知我中扈大军不会突袭你们南瞻边境,为何还不命人将蛮蛮鸟寻回,而是放任它们继续祸害我中扈国百姓?”
“用蛮蛮鸟引发洪水制造内忧,以掣肘贵国大军压境南瞻国,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良策,不过此良策并非出自我手。而且我相信以舒歌殿下的能力,解决此事易如反掌,所以我便没有插手。”
“所以你是想说大溪镇洪水一事与你曳白殿下毫无瓜葛?”
“我是南瞻国的大殿下,凡是与我南瞻国人有关的事便是与我有关,我并非想要为自己推脱责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插手此事只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自己解决。而且,你也确实做得很好,不是吗?”
半晌,云舒歌蓦地起身,看向慕曳白道:“好了,过往的事就不要再去提它了,又压抑又无聊。咱们来说说现在,曳白殿下,你为何会觉得仅凭两只赤鷩鸟就能将我引来见你?”
“因为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一直都想养两只赤鷩鸟在你的后花园,为此你还曾经央求过我,要我回到南瞻国后捉来两只送与你。”
一抹难得的笑意在慕曳白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许多令人开心的事情。
云舒歌粲然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既然如此,那你到底是想卖给我呢?还是想送给我呢?”
“我若是想送与你,你可愿意接受?”
云舒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愿意接受,一千金呢!我云舒歌虽贵为中扈国的王子,但着实清贫的很,能省的当然是要省了。”
慕曳白当然知道云舒歌是在假哭穷,但也乐得他能接受,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好,这两只赤鷩鸟便送给舒歌殿下了。不过梧桐林还是要有的,舒歌殿下若是负担不起,我倒是不在乎再送你一千金。”